峰幽云翠,溪彈風歌,竹詞蕉賦綻滿新枝,大山歲月鳥獸悅讀。山坳處,季節在這里發芽吐綠 ,花開花落,我的童年也在這里快活開放。
那時,尚未禁山,農閑時節,家鄉人就會在大山之處,選一片土壤肥沃之地,種植農作物,如玉米和山蘭等,以補給主糧的不足。
大年初四,村人吃過早飯,磨利砍刀,帶著干糧走向大山。到山上,眾人放下什物,拿起砍刀斧頭,剁大樹,劈斷亂藤雜草。婦女孩童斬下干枝青葉,用力搬成一小堆,以便曬干火燒成肥料,利于玉米生長。午時,停工歇息。日過中天,稍事休息的村民,蓄足精力,繼續砍山園。
精明的村人,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只砍伐一部分林地,周邊仍留有郁郁蔥蔥的林帶。或許他們知道,大量的砍伐樹林,留給人類后代的,不是福祉,而是一片片的荒涼,一山山的哀嘆。
空日西移,層林涂紅,林鵲唱晚。村民收拾工具,帶著勞累和希冀,徒步下山,走向雞鳴犬吠的村莊。
夏日炎炎,高陽似火。砍伐的樹葉枝干,已完全干透。此日,村長派幾個村民,上山燒園。他們在林園的四周,以刀劈出小火路,以防火苗竄過,燒毀整個山林。午時,烈日當空,天氣干燥,點火伊時,火勢逐漸蔓延開來。不多時,烈焰升騰,濃煙蔽日,枯枝干葉在風吻火舔中,噼里啪啦的,來個一場火的大洗禮。
數日后,天雨一過,山園一地黑油油的,水足土膏。忙完農事的農婦,手提種子袋,肩扛長鍤,上山來播種玉米種子。金黃色的種子粒粒落下,落下,生長著農人一株株金色的期盼。
晚夏來臨,山中一派風光,景色秀妍。此時,山玉米也長熟了,青皮果子圓頭尖尾,尾部長出褐色長須,有的已綻開白牙巧笑,等待著農人的采擷,顆粒歸倉。夏收后,村人已備好竹篾砍刀等工具,到大山收獲玉米。到山上,摘玉米勞動開始。
村人在掰玉米時,先去其皮衣,玉米露出了白刷刷齊整的果粒,再捻掉褐色長須,拗斷莖頭,然后插入竹篾,排成兩三行,兩個大竹篾,成一挑擔。日行中天,歇息午餐,大人燃起篝火,待木材柴燒成火碳時,選上好半嫩的玉米,以小木棍插入其頭端,置于火碳之上。玉米烤得半焦黃時,香氣四溢。取出,遞給他人,再拿一個自己嘗鮮。日晚,村人挑起行擔,挑起一擔擔豐收和快樂,逶迤而下,漸漸地走出大山。
玉米,數日曬干后,色微黃,掰出半筐顆粒,用木臼舂半碎,以圓扁篩之,去皮屑碎小,水浸泡半軟,與大米同煮米飯粥,其色白味香,美食也。取半老的新玉米,水煮,香香的,甜甜的,或取干玉米粒以黑鐵鍋炒熟,脆脆的,也是香香的。玉米,是那個年代,與番薯一樣的副食,是農家的半年糧。
而今,因禁山,玉米只能種在田地里了。夏季秋初,在菜市場,可嘗到白香香的水煮玉米。高檔的飯局上,亦有豬骨頭肉熬玉米菜譜,這不是普通人經常能食用的呢。在農貿市場,或在鄉鎮小菜場,人道兩旁,可見農婦賣水煮玉的米。玉米,糯米玉米,白亮亮的,有黏性,誘人口水滿頰。而黃色水煮的玉米,是內地運過來的,顆粒癟小,味淡難食,問津者少。其比之山園地的玉米,稍遜風騷。那燒烤獨具風味的美食,那美滋滋的野菜山螺,那快樂的聲音,飄蕩在霧青云白遙遠的大山谷里,飄蕩在那遙遠的歲月。
山玉米園地,是村人曾經的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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