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莫景春

春雨瀟瀟，潮濕的空氣讓草木茂盛，碧綠。鳥語花香，一切欣欣向榮。

走過校園里的一棵長出鮮嫩新芽的樹下。濕漉漉的的樹身在春風里格外亭亭玉立。一個灰黑的小點沿著樹身在慢慢移動，特別醒目。

輕輕走近一看，原來是一只小蝸牛。也許是剛從漫長的冬眠中醒來，背上的殼有些沉重，只能慢慢地爬著。從厚厚的殼下探出的觸須左探右望，小心翼翼的樣子。

被雨水打濕的樹身很滑潤，小蝸牛很吃力地爬上一點，又不小心滑了下來。但小蝸牛沒有灰心喪氣，繼續往上爬著。如此上上下下，三番五次，大半天，小蝸牛才爬上那么一點點，讓人看了有些可憐。

然而小蝸牛那么信心滿滿，直上不了，便繞著爬，緊緊抓住樹身的節結，一步一步地往上爬。此情此景，看著的人心中油然生出敬佩之情。

回想小時候，有事沒事，常常是孤獨一人坐在青青的草地上，眼睛呆呆地望著天空，嘴里哼哼那小蝸牛的歌，打發童年那莫名其妙的寂寞：

“阿門阿前一棵葡萄樹 阿嫩阿嫩綠的剛發芽 蝸牛背著那重重的殼呀 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阿樹阿上兩只黃鸝鳥 阿喜阿喜哈哈在笑他葡萄成熟還早得很哪 現在上來干什么……”

節奏輕快悅耳，那甜甜的童音慢慢透入自己的靈魂。嘴里哼著歌，眼睛不停地尋找，希望能看到勤奮的小蝸牛在努力地爬。運氣好的話，眼前便出現渾身濕漉漉的小蝸牛，自己便悄悄地趴在旁邊，靜靜地看著這個可愛的小動物是如何實現自己的理想。小蝸牛察覺不出人的打擾，默默地爬著，很少抬起頭看看那高高的樹干。也許它從來就不把樹的高度放在眼里，或者它只是努力地爬，爬上多少就多少，從不在乎一定到達樹頂。

如果遇不到一只可愛的小蝸牛，自己盡情地唱。歌聲是那樣優美動聽，不知不覺就被陶醉了，感覺小蝸牛就在身邊慢慢地爬著。唱著聽著，不斷在心里琢磨，才漸漸聽出黃鸝鳥那種譏笑的語調，內心自然而然同情這可愛勤勞的小生靈：是呀，黃鸝鳥撲哧一飛，便能飛上高高的樹頂，便可自由自在地跳上跳下。只有那可憐的小蝸牛在慢慢地爬，不知什么時候才能爬到樹頂呢。

一種天然的情愫竟彌漫在久遠的整個童年時代，每每想起小蝸牛，既是佩服，又是同情，心情非常復雜。

現在樹上是沒有黃鸝鳥了，嘰嘰喳喳的嘲笑聲也沒有了，小蝸牛可以兩耳清凈地爬向自己的理想了。樹上沒有什么甜美的葡萄，小蝸牛可能知道，因為不是每棵樹上都有葡萄，也許小蝸牛一輩子也嘗不到葡萄的滋味，但它只是努力往上爬，樹上的陽光更加燦爛，雨水更加充足，或許就爬上高高的樹頂，傲視一切，心情就舒暢多了，盡管一路艱辛。

也許小蝸牛才在春天中從母親的懷抱了掙扎出來，對多姿多彩的大自然充滿著無限的好奇，它不滿足那些低矮的草地石塊。它要勇敢探索一切，伸伸細腰，鍛煉強健的身體，要成為一個同類中的佼佼者，獲得更多羨慕的眼光。

一路寂寞無數，沒有人陪伴，有的只是順樹而流的水，不時無情地沖刷自己，讓自己不得不后退幾步；還有高高的樹頂不時滴下一顆大大的雨滴，重重砸到頭頂，將自己打了個趔趄，差點整個身子摔了下去。

樹上鮮嫩的葉子在熱情地招呼著自己。春天來了，萬物復蘇，到處都可以嘗到一些新鮮的食物，可是那些陰地里的草沒有多大的味道，嘗嘗樹頂那些美味的嫩芽，那才是最好的享受。是呀，人不應該滿足于眼前的一切，要不斷追求新的東西。

雨后初晴的早晨，蝸牛背著大大的殼慢慢地爬著，一步、兩步……身后留下一道生命的足跡。那黏黏的足跡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恰如一道亮麗的風景，點綴在這個乍暖還寒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