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凌晨三點鐘的時候,窗外傳來了下雨聲。這個城市已經(jīng)進入了雨季,所以下雨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但今夜的雨,既不是那種淅淅瀝瀝的細雨,也不是那種嘩啦嘩啦的大雨,而是滴滴嗒嗒的,像是雨點打在芭蕉葉或樹葉上。當然,我的寓所在36層高樓,不可能聽到雨點打在樹葉上的聲音,那就是打在外墻上的吧?
我不是被雨聲驚醒的,我還沒睡呢。雖然下班不算太晚,可養(yǎng)成了熬夜的壞毛病,就是不想睡覺。在辦公室看了一個多小時書,回家后倚在床頭又看了半個小時,兩點過了,下決心要睡了,可又忍不住手癢,起身來到書房,打開電腦,想寫點什么。寫什么呢?不知道。茫然地坐著,瀏覽瀏覽網(wǎng)站,玩玩電腦游戲,不知不覺就是一個小時過去了。就是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窗外滴嗒滴嗒的雨聲。這樣的夜晚,這樣的雨聲,竟讓我突然起了一種淡淡的鄉(xiāng)愁。是的,鄉(xiāng)愁,一種久違了的感覺,突然涌上心頭。
淡淡的鄉(xiāng)愁,在我,是一種奢侈的享受了。好久,已經(jīng)沒有這樣的閑情逸致了。今夜竟然有了這種感覺,真是覺得既新鮮又奇怪。說鄉(xiāng)愁是奢侈的享受,并不夸張。淡淡的鄉(xiāng)愁,思念著遠方的家鄉(xiāng)和親人,淡淡的憂愁中含著絲絲的甜蜜,略帶點小資的情調(diào)。能夠有鄉(xiāng)愁的人,是有福的,說明他還有這樣的心境和閑情,說明他還有思念的所在。
可是,我的家在哪兒呢?回家的路又在哪兒呢?
不知道為什么,會選擇這么一條自我放逐、自我飄泊的路。放著安逸的生活不要,而踏上這遙遠而陌生的他鄉(xiāng)。從此,人孤獨了,形單影只,孤枕難眠;心寂寞了,心如止水,波瀾不興。像這樣的夜晚,聽著寥落的雨聲,心情格外地寂寥而蒼涼。可是,這是自己選擇的路,怪得了誰呢?是自己作出的決定,又豈能后悔呢?
想起香港“艷照門事件”中一位當事人的話:好傻好天真。本來這一位也是受害者,可是竟因此而成為笑談。有論者指出:無論是她跟男主角上床也好,或者是允許男主角拍照也好,都是你情我愿的,雙方都是有獨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了,誰也沒有欺騙誰,誰也沒有強迫誰,又怪得了誰呢?如果要怪的話,只能怪男主角用情不專,在跟她信誓旦旦的同時,又跟好幾位異性保持著同樣親密的關系。再往前幾年,那位82歲高齡的著名科學家與28歲的年輕美女結(jié)婚時,有學心理學的作家在報刊發(fā)表文章,用陰暗的心理把他們說得很是不堪。朋友議論起來,都對作家持一致的批判態(tài)度。不管人家相差的歲數(shù)有多大,雙方都是有獨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一個愿娶一個愿嫁,你管人家怎么過日子呢?他人何必說三道四呢?像今夜,我孤獨也好,寂寞也好,或者傷感也罷,憂愁也罷,都是自己的選擇。如果怨天尤人,或者悔不當初,那就近乎矯情了。
聽著滴滴嗒嗒的雨聲,知道不能這么枯坐下去了。關了電腦,爬到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感覺眼角有點濕潤,不過我知道沒有眼淚流出,松軟的枕頭可以吸納一切;輕輕的嘆息也無聲無息地消失在枕頭里了。很想再起來,把這種難得的鄉(xiāng)愁記錄下來,可是終于還是懶得動彈。我就趴在床上,臉貼在松軟的枕頭上,聽著雨點打在外墻上的聲音,滴嗒,滴嗒。我還是執(zhí)著地相信,那是雨打芭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