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瀟湘游子

俄國文豪高爾基說：“世界上的一切光榮和驕傲，都來自母親。”有些母親看似平凡，其實可愛，因為有了母親的辛勤耕耘，才會有兒女的累累碩果。我的母親就是這樣一位可愛的母親。

母親是勤勞的。1953年農歷七月二十七日，母親誕生在一戶貧窮的農家。在那艱苦的年月，她常常吃不飽飯，但她卻努力學習，刻苦追求精神食糧，當上學習委員，又紅又專。直到她高小畢業，因為家里太窮，姊妹太多，她才含淚輟學。回到家里后，她沒有沉淪，而是擔起“老大”的責任，出工下田，放牛割草，燒火做飯，抱弟帶妹。18歲那年，母親出落得嬌小玲瓏，背后甩著兩個烏黑的小辮子。父親是一個孤兒，退伍回來，家徒四壁，只給了外婆家60塊錢作彩禮，擺了兩桌酒席，就算完婚。（今天該叫“裸婚”。）婚后第三天，母親見廚房里沒有一根柴，就挑起竹籮去村邊山坡上撿柴草。我出生那天，她居然弓著背蹲在田里割晚稻。父親在銀行里上班忙，很少在家。為了支持他的工作，母親在田野里勞作，在家里拉扯四個兒女，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毫無怨言。在我的記憶中，她年輕時總是忙里忙外，沒有一天清閑，以致兩個大拇指的指甲都被磨出缺口了，一到冬天雙手手背就開皸，讓我看到心疼。

母親是善良的。她就是一個活菩薩，處處為別人著想。記得我小時候，村里有個單身老漢，他外號叫“牛王”，為人憨厚老實，日子過得艱難。每逢冬天，母親都會把曬好的腌菜、干蘿卜給老漢送去幾斤；見他菜不夠吃，她又捎去幾把新鮮的大白菜。這樣，就為老漢解決了燃眉之急。我長大后，我家搬到鎮上馬路邊的洋房子里住。“牛王”進城路過我家，母親就會留他在家吃飯。每次吃過飯，老漢都笑容滿面，揮手告別。不久，村里傳來噩耗——“牛王”出車禍死了。為此，她難過了好幾天，獨自念叨：“多好的老人，就這么沒了！”我勸她道：“媽，他又不是您的親人，您就別再難過了。”她正色說：“哪個人的生命都是寶貴的，不論是親不是親。”我默然點頭。

母親是慈愛的。她雖然沒有多少文化，卻懂得知識重要。從小到大，她常常教導我們姊妹：“農村孩子只有讀出書來才會換命。”為了兒女的前途，她總是起早貪黑給我們洗衣做飯，總是頭頂烈日給我們栽禾種菜，總是省吃儉用給我們湊齊學費。她即使常常累得腰酸背痛，也很少打罵我們。猶記得我童年時，父親拿著微薄的工資，家里日子過得清苦。見我們面黃肌瘦，母親就在房前院子里養了幾只雞，每次雞下蛋了，她就會煮一鍋蛋湯，摻入十幾片瘦肉，打打牙祭，犒勞我們幾個讀書人。喝完蛋湯，我們個個精神煥發。因為有了母親的細心呵護，我們才有了今天，——大姐是藥店藥檢員，大哥當了企業財務總監，二哥當了企業質檢員，我當了人民教師。

愛國詩人屈原說： “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每個人都有缺點，母親自然也有，——就是遇事缺少主見。今年早春，她跟我來湖南，生活在一起。那一天，我陪她去逛服裝店。她拿起一件衣服穿在身上，明明那件衣服很漂亮，大小剛好，她卻照著試衣鏡，居然反復看了七八遍，還不停地問：“我穿這件衣服，好不好看？”我只好連聲說：“好看好看好看！”最后，見她看得老眼昏花，我笑起來，說：“媽，別再看了，買下吧！”于是，我叫一個服務員過來打包，那件衣服才買下來了。走在大街上，我說：“媽，衣服穿得合身，自己覺得好看就可以，買衣服不用猶豫不決。”她臉上發訕，說：“娘就是這樣的人，主見很少。”我應道：“沒事，有你崽在。”

歲月無聲，母親烏黑的秀發漸漸染白霜，白凈的臉龐悄然變皺，明亮的雙眸黯然失色。母親操勞了一生，卻沒有享過幾天清福。自從去年父親走了，她變得憂郁，但依然堅強。唐代詩人孟郊說：“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如果我學到了點點滴滴的好脾氣，如果我學到了為人處世的善良風度，如果我學到了吃苦耐勞的堅強品格，我都要感謝母親。闊別母親，獨自漂泊瀟湘十一年，我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一席之地。余生不長，我只愿不懈奮斗，讓母親晚年過得好些。

也許，在有些人看來，我的母親只是一個普通的農村婦女，并沒給家里帶來多少物質財富，但是，她卻含辛茹苦地養育我們成人，言傳身教地教導我們做人，斯為足矣。母親是可愛的，我永遠愛您！

寫于2021年5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