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沒有經(jīng)歷過挫折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不要急著讓生活給予你所有的答案,在努力過后,你需要耐心等待。只要肯去耐心的等一等,生活的美好總會在你不經(jīng)意的時候,盛裝蒞臨。
讀小學時,起初的生活看似大抵都很美,年少時不知人心深淺,不懂得滄桑,以為擁有的就是一輩子,認定的便是最好的。后來歷史打了一個盹,我便被擠進了“上山下鄉(xiāng)”的世界里,于是理想和愿望都被擠壓在山縫里了,只能彌溢于那冷酷的山道彎彎,使芳華碎滿一地。但在我的靈魂深處,仍活躍著自尊的潛流,我只能采取一切可憐的手段,維護自己的自尊。照自己的意愿一息尚存,努力的用生命拼搏,虛張聲勢地過著淺薄生活,從而沒有被山峰的云霧所困惑。
歷史常常如此乖戾,為了讓人們進天堂,也不惜讓一部分人下地獄,這還真不是現(xiàn)在年輕人所能想象的情節(jié),而是曾經(jīng)確實發(fā)生過的事實。這對于新世紀初成長起來的80、90后們這一代人來說,他們那部分青春是浸泡在物資和財富的美好生活路上。他們對于父輩們的那段‘上山下鄉(xiāng)’的經(jīng)歷卻是知之甚少。如果是聽說或者閱讀過這方面書籍或許還能讓他們不去親歷知青的背面,就能體會到那不可思議的事情。當時的理想和渴望已經(jīng)歷年流轉,無不帶有濃烈的年代感,那會兒的政治和生活時髦感,今天再看已土得掉渣。現(xiàn)代的年輕人想象不出那個年代的生活陰影。歷史醒過來時,社會已經(jīng)天地翻覆。知青五十年和改革開放的四十年,藏著我們有關閱讀的“黑歷史”與美好回憶。這不僅僅是懷舊,而是知青大眾的口味風向標,懷念最能反映整個社會心理變遷。
當我每次返回東山峰故居時,站在知青廣場紀念碑前,這里集合了一切的歡喜與苦難,曾經(jīng)千百個自信的者、踹懷大有作為者、意識形態(tài)相同者、每個政治頭腦的搜尋者、每個英雄氣概和懦夫、每對相戀中的年輕愛侶、每個充滿希望的青年都在這里 駐足。知青運動退潮后,真相一個個裸露,虛言一波波退潮,一度蒙羞的價值觀恢復了應有的尊嚴,被撕裂的心情逐漸彌合。此時此刻,我既能看見自己內在的陽光,也能看見自己內在的陰影,還能讓它們和諧共處,這就是如今還活著的知青人心理健康。
情感是一個人的靈魂,如果沒有情感,還裝作滿不在乎的事,其實就是自己最無能為力的事。其實,一個人走向成熟的過程,是從混沌走向通透的過程。有擔當,有胸懷;懂得珍惜,暗自努力,這才是對成熟最好的定義。
知青的生活經(jīng)歷和個人的信息密度以及社會知識層面都遠高于現(xiàn)在的青年人,而且他們大部分人愿意俯下身去接受生活的磨難,并且容忍了社會帶給的許多不公正,他們所遭遇的一切將顛覆現(xiàn)在80、90后們的短淺的想象力及三觀。
現(xiàn)在的知青基本都被擠出了“年輕人的世界”,當你真正跨過界限嘗試‘上上下下’的生活旅程和心路歷程,一窺知青時代的文化氣質變化。四十多年前上山下鄉(xiāng)與回城的蒙太奇式的穿梭。讓我們在悉數(shù)回憶中加一些理性的反思,在我們擺脫蠻荒與貧窮回城后,看似治愈了受損心靈,放眼望去城市甚至一派溫情脈脈的希翼,但社會的改革、單位破產、下崗以及知識缺乏,他們大多承載了社會底層的生活而放棄了當初的欲望,做保安、守倉庫、擺小攤小販,許多人的生活還過得非常卑微。這些碎片化的小故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催人淚下。
或許,閱讀這些故事看似平淡,卻最容易冷卻那顆原本火熱的心。這就是人生經(jīng)歷的真相。感情里我們會被愛,會受傷,有過歡愉,也承受過苦痛,可一路走來,我們才明白:要治愈,卻必須揭開傷疤,才有機會邁出治愈的第一步。知青經(jīng)歷中的那些窒息,一步步逼出內心最邪惡的一面。這個世上沒什么天生最好生活,也沒有人能永遠活在幸福之中。那種輕微又渺小的語言,是不能隨主觀愿望而改變的現(xiàn)狀。
我在長沙出生長大,歷史就在我的腳下。我的朋友許多都有著上山下鄉(xiāng)的經(jīng)歷。他們現(xiàn)在與年輕人一樣,看不出誰當過知青、下過崗;也看不出誰是干部誰是工人,時間早就分不清過去的身份。因為我們已經(jīng)融入生活的平庸和瑣碎之中了。
經(jīng)歷了很多事情,有時候,真想停下來,一個人安靜地待著。每當我對一切感到厭倦的時候,思緒就會關注在筆尖上,甚至足不出戶,如是就趴在電腦桌上寫吧,想自己的故事,想我在山峰的事、寫我熟悉的事和聽來的事,寫見過的奇聞趣事,努力拼湊出我人生的全貌,來彌補在人生中缺席的童年、少年和青年的時光。我16歲的那年春天,我聽到了最好的宣傳是‘廣闊天地,大有作為’走與工農兵相結合的道路,好像那是‘上面’最負責任的承諾。
離開故鄉(xiāng)的這幾年,沒有歸宿的恐懼感如影隨形。我終日把自己埋于繁重的體力勞動和思想改造中,試圖用時間上的緊湊來彌補內心的空虛。讓自己淹沒所謂的對理想的追求和奮進里,逼迫自己不再想關于讀書、招工、入團、入黨、參軍的任何事情。農場幾年,既沒有和自己所愛的在一起,也弄丟了愛自己的人。
溫情的悲戚和傷感幽遠的事件最容易把我推進悠遠的記憶長河。剛剛下過雨的山路,滿是茅草的碎屑和泥土的芬芳。還未走近,便遠遠地看見,山上的杜鵑花開了,夾在青山翠柏間,綿延數(shù)里的幾抹粉色,分外清雅。從日出到日落,山坡出工的知青都收工了,最后只剩下她扛著鋤頭下坡,我跑上去接她,她的影子被夕陽拉得又勻稱又精細,我揉揉麻木的雙腿,輕輕對她講了句我來替你背。然后愣住。眼前突兀地浮現(xiàn)出一張俊美的笑臉,我緊緊地靠近她走,試圖從悄悄地話語中聽到柔情的只言片語。
大山里那種特有的耀眼清澈的晨光灑滿金色的茅草屋頂上,用茅草框架做成窗戶,栗木的木門栓扣著,泛青色的前坪濕地,圓滿了知青生活的貧瘠。不知道為什么,大概是畫面與時間的錯疊吧,我總隱約記得她說了當時最動聽的話;‘喜歡與你在一起,’那是一道創(chuàng)世的語氣,一個驚心動魄的動詞。這種幸福,像花兒開放一樣,悄無聲息,但將馨香,在彼此心田里纏綿、漣漪,化作了生命中的一種永恒和地久天長。隊上,養(yǎng)眼的女人很多,養(yǎng)心的女人卻很少。喧囂的知青點,變幻的色彩,匆匆的背影,無盡的深度彰顯的是生命厚重的底色。
記得,那年的山峰上,鋪滿雪花的小路,在我眼里就是一床棉絮,是讓我隨意踐踏的。腳踩下去,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苦難與愛情只是一種心靈感應和默契。那個年代,我會盡以極致的去追求一份所謂的情緣,而在交付的途中忽略了自身條件的存在,結果,政治因素的影響被寂寥一層一層的掩埋,終是無法抵達她的內心,或許,世事本就是如此。還不知道什么是歲月的時候,便發(fā)現(xiàn)細細的小紋路已然腐蝕了歲月的妝容,人世繁華,卻用一次次的遺憾來描繪成長的煩惱,所有的絢爛和酸澀都交付給了昨天。
后來,我們讀懂了時光,才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原來,千般跋涉,只需驀然回首。萬種找尋,只需臨淵止步。終會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才是靈魂的居所。識得進退,懂得回歸,終能尋到生命最初的簡單,獲得真正的平靜與安寧。千帆過盡,終想覓一處安靜的地方,讓心靈靠岸,忘記那些前塵舊事。只想,就這樣不悲不喜,直到慢慢老去。我想就這樣風雨無懼地走下去,在白發(fā)蒼顏之時,還有一顆明凈若秋水長天的心。
若夢恍惚間,一場浩大的知青上山下鄉(xiāng)運動終如落下了帷幕,光陰深處,時光再一次將青春變化至兩鬢斑白。但不可否認的是,現(xiàn)在我們這些退休知青都已是處于老暮。老年期是負性生活事件的多發(fā)階段,隨著生理功能的逐漸老化、各種疾病的出現(xiàn)、社會角色與地位的改變、社會交往的減少,以及喪偶、子女離家、好友病故等負性生活事件的沖擊,長者經(jīng)常會產生消極的情緒體驗和反應。于是,失落感;生活空虛,情緒不穩(wěn)定,整天心事重重、沉默寡言。
剪碎了昔日的背影,讓年輕的時光在兩鬢斑白里回來,于耳邊游來游去。過去的事很難用幾句話說清楚,所有的語言都經(jīng)不住歲月的洗滌,每個人內心都有自己的期待、理解、評判,你可以不很成功,但一定要懂得人性。因為,在灰度的思維里,才是最接近世界真相的思維模式。所以,人生,要以余味定輸贏。
山峰的云霧,是我一世的情緣! 2019.12.3草于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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