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炊煙升起,暮色罩大地,想問陣陣炊煙,你要去哪里,夕陽有詩情,黃昏有畫意……”
這是我記憶深處最動聽的歌曲,歌聲中升起的那一縷炊煙,裊裊繞繞,伴隨我的村居歲月,留下了最為深切的記憶。如今聽起來,歌聲依舊那么悅耳、親切,而那一縷炊煙卻已從我居住的小院和生活的村莊里日漸稀疏,漸行漸遠。
20世紀80年代初,我的家鄉銅山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家里的糧食有了富余,收入也逐年提高,初步解決了吃飯、穿衣和居住等生活中的大事,收音機、錄音機逐漸走進了尋常百姓家。也就是那些年,歌曲《又見炊煙》進入了人們的生活。正如歌中所唱,那時的農村,炊煙是最為顯著的標志,每天凌晨、中午和黃昏,隨著家家戶戶生火做飯,炊煙便不約而同地從各家各戶的煙囪里緩緩升起,乘著風,越過屋脊,穿越樹梢,在村子上空緩緩匯集,慢慢飄蕩,變幻出鄉村最美的風景,散發著歲月最醇的味道。
炊煙升,必然有柴灶。柴灶是建在廚房里的,不過,那年月不是每戶人家都有單獨的廚房。那時,改革開放剛開始不久,受生產力發展水平和財富積累程度的制約,大多數人家居住的還只是新建或翻修的簡易瓦房,磚木結構為主,條件差一點的人家仍然是土木結構的房子,中間是排柱,用磚或土坯砌出隔墻,柴灶一般就設置在堂屋或兩側房間朝南的位置。我家當時也沒有廚房,柴灶就是建在東屋南窗邊的。記得起初,灶面是石灰抹的,潔白色,可時間長了,浸滿水垢湯漬,承受煙熏火燎,也就漸漸失去本色,表面變得灰暗,樣子邋遢起來。后來,有了瓷磚這種高檔的建筑裝飾材料,擁有一堂漂亮的瓷磚面的柴灶,成為當時農村廚房里的一種時尚,一人起頭,家家仿效,瓷磚灶很快就盛行開來。瓷磚灶干凈、亮堂、大氣,直到上世紀九十年代末,我們家使用的還是這種瓷磚面的柴灶。
燒柴灶需要柴草,一戶人家一日三餐、燒水做飯,加上煮食喂豬都離不開,使用量是巨大的,僅靠自家責任田里的麥秸和稻草根本不夠用。為此,人們往往要利用農閑時節,盛夏冒著酷熱到野外割茅草曬干,或者冬天迎著寒風去山上耙松針,運回來碼成垛,以接續灶膛的煙火,不至于因缺少柴火而斷炊。其中的艱辛自不必說,到了雨季,為保持柴草干燥,常常要將柴倉堆得滿滿,甚至半個屋子都要用來儲存柴草,既不衛生,也不安全。
隨著改革開放深入以及經濟條件的逐步改善,人們對生活質量的要求也在相應提高,迫不及待地修建起獨立的廚房。我家的廚房是2002年修建的,緊挨著主房東側,兩間小平房,稍大的一間用作打灶做飯,小點的一間放雜物,堆柴草。此時,使用清潔能源的煤氣灶、電水壺、電飯鍋悄然走進廚房,給農家的生活帶來了極大的方便,柴灶也逐漸失去了不可替代的地位。
此后十多年,隨著新農村建設迅猛發展和城鄉一體化進程快速推進,微波爐、電磁灶、油煙機相繼成了廚房的新寵,村里大多數人家也都放棄了燒柴灶的習慣,做飯用上了新能源,廚房實現了電氣化。2016年,我對自家廚房重新進行了裝修,全瓷的墻面、地面潔凈亮堂,現代化的炊具、餐具一應俱全,與城里人家的廚房已經沒有了什么區別。這些年,村里的樓房越建越多,煙囪越來越少,炊煙也徹底從村子的上空和人們的視線里消失了。
我想,隨著新時代鄉村振興戰略落地生根,開花結果,還會有很多像炊煙一樣的東西離我們遠去,成為記憶,也一定會有很多更加美好的事物來到我們身邊,扮靚我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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