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包裹著一片金黃色的綺夢,搭乘著南歸大雁銜來的一陣迅風,撒散在雷州半島東西暖洋洋的沃土上。紛飛的秋意沐浴著明凈的陽光,緩緩地鮮活了起來。秋的氣息也滲融入秋的雨水里,浸透了一整夏留下的躁動與悶熱。遠方黛綠的曠野在秋的授意下,從空蒙的意境中悠悠地秋化開來……
半島最能體現秋色的是我們的洋田。每到秋天,遠遠望去,洋田的稻海黃透半邊天,穗兒以成熟的黃隨風起舞,仿佛欲將古城掀翻。洋田毗鄰著大海,田野的盡頭蜿蜒著一條圍潮堤,堤壩伸向密林深處,延伸到秋水所不能企及的遠方,它的綿長,總是讓異鄉游子的思緒在鄉愁的白云間飄搖。
泥濘的海灘生長著從美洲引來的紅樹林,林中棲息著從北方南遷的各種候鳥。每當風至,剛烈的季風撕扯著林中柔韌的枝丫,整片林子吱吱作響,沙沙回旋。
聽說紅樹林的不屈是為了在異域扎下根基,所以它只能與這里陌生的秋風商洽著如何融合。它羞澀著掙扎,含蓄地展示自己頑強的生命力。它用韌勁抵御并戰勝了太平洋不安分的季風,讓潮汐在它的腳下纏繞、徘徊。它蔭護秋在南方怡然成長,讓秋在田野斑斕茂盛,讓秋在園圃壯實芳芬。
秋天是一個收獲的季節。古文人對秋的演繹和我們有所不同,騷人墨客們若某天突然看到綠葉轉黃、枯萎、飄零,便會情牽遲暮,意傷流水。
在我們南方,秋是滿田的蛙鳴和稻浪,是滿村的碩果和糕香。我們的秋,不是蕭殺,而是豐盈;不是神傷,而是歡暢。我們的秋是繞莊的雞兒肥、鵝兒壯、羊兒躍、魚兒歡。
因為工作的緣故,我常會在金秋時刻到北方出差。南方的丘陵還蔥郁一片,我乘車從廣州北上,火車一路奔騰,景色一路迥異。從韶關進入湖南,大地便鋪開了一幅淡黃與草綠交錯的畫面,遠處的罟師在清亮的河水中悠閑地撒網,其情景詩意盎然,并沒察覺時空的驟然轉換。隨著火車的飛馳,窗外的樹林也由黃變紅,由紅轉灰,漸漸地進入了天地一片蕭殺的景象。在中州平原,改乘汽車,一路顛簸。此時罡風刮地,天地間揚卷著灰灰的煙塵,道路兩旁豎立著枯禿的樹干。
北方的深秋,是不能滋養我這個從小生長在南方柔弱的游子的,只要在異鄉,我便會強烈思念半島那嫵媚的秋色和甘甜的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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