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田野有火紅的高梁,金黃的谷穗,宛若一幅丹青妙筆繪出的圖畫;八月的田野婦女拿著鐮刀割谷,男人用籮筐裝滿谷粒在跳著奔跑,又是莊稼人收獲的賽場。
立秋,大體都在八月上旬,田野里金燦燦的谷穗迎風招展,正好印證了“秋前十天不割谷,收后十天滿田黃”的農諺。稻子熟了就應該盡快收割,否則就后悔莫及,不然又怎能有“寧肯斗上出漿,不在田里生秧”的諺語從亙古流傳至今呢?
在我們這一帶,現在種水稻的不多。有的種上幾分地的稻子夠吃就算了,最多的充其量種上兩三畝,根本不會有谷粒在田里生秧的事。
讓我最記憶猶新的是幾十年前那八月的田野。那時農村還是人民公社的組織形式,社員都沒有外出,生產隊的土地沒有空閑的。至于田嘛盡量種滿,甚至還在田角路旁疊起泥土栽“堆堆苕”算補足口糧的欠缺。到了八月,田里雖然是黃橙橙、金燦燦的一片,就沒有優良高產品種,大多是“羅漢谷”“馬尾粘”“四股齊”之類的作物,產量低,一畝能收獲400來斤就算高產了。收的糧食上交征購后,分給社員的就不多了。
對“寧肯斗上出漿,不在田里生秧”,我最有深切的感悟,因為那時我也是社員。生產隊一百多畝田都種上水稻,到了八月稻子就基本上成熟了。那么多水稻就靠那三四張斗(每張斗四人)收割,可想而之,任務是多么繁重。我們這里流傳著這樣的順口溜:“栽秧的酒,割谷的飯,薅秧扭扁擔”。三種農活中惟獨割谷最費力氣,所以只有多吃飯才有力氣。割谷的人都沿襲傳統規矩,一張斗(四人,我也曾是其中一人)清晨割兩挑(大籮筐裝),早飯后割六挑,下午割四挑。那時脫粒全靠用人工抱著谷把子在斗架子上搭,如果谷子有極少數沒有熟透,一搭就會出漿,“守肯斗上出漿”由此而來。為什么不等稻子全部熱透才收割呢?因為割谷要趕在晴天才好曬干揚凈。如果接連下幾天綿雨稻子就會發芽生秧,辛辛苦苦種出的糧食就會泡湯。這些都是幾十年前的事,只能當作慢慢回味的鄉愁。
又到了立秋之后的八月趁閑暇到田野走走,雖然看不到滿山遍野金黃的稻子,但偶爾還能看到田里的黃橙橙的稻穗羞答答躲秧葉里像個負重的漢子彎著腰低著頭號在秧風吹拂下起層層波浪,稻子的清香夾雜著泥土的芬芳撲面而來,感覺格外恬靜、舒適。
成熟的稻子有人正在開鐮收割,很少有人抱著谷把子在斗架上脫粒,大多數用脫料機,既省力又不拋撒谷子。他們雖然累得氣喘吁吁,熱得汗流浹背,臉上仍蕩漾著會心的笑容。我問一畝能收多少?他說一畝有千把斤,接著又說,現在自己收來自己吃,國家從2006年起就免征農業稅,這樣的事,歷史上哪一朝哪一代有過?加上現在生活好了,肚皮里的油水多,一頓又吃不了多少,日子硬是過得舒心,正如那歌詞寫的:“我們的生活比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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