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東西,因為稀有,才顯珍貴。徽州的雪也不例外。
冬天要下雪,過年要下雪,這是徽州人的心理預設,必須得有。寒冬臘月,天空如果不飄點雪花,這冬天不夠味,這年關也不夠味。
好在,老天爺還算給力,每年冬天都下點,滿足徽州對雪的期待。但是,你得等,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快沒有耐心的時候,雪才會飄灑。一年好不容易等來一回,人都巴望著下得越大越好,地上積得越厚越好,這種渴望完全忽略大雪成災的可能。人與雪最美妙的關系我想是這樣的:夜深沉,雪在夜間悄悄地下,密密地下。天微亮時,戶外有白亮的光,推門而出,天地瑩白一片。這才叫一個夠味。
然而,老天卻又不那么大方,他很少給徽州送來豐盛的風雪大餐,只下一點,意思一下就完了。幾天前,天氣預報說要下雪,人們日間見面儼然都成了英美人,開始討論天氣。可是,見到并不豐厚的積雪,他們心里多有不甘,抱怨說:下得不夠。有次,一個北方朋友告訴我,她正在門前挖一條雪的壕溝。我聽后驚訝而又羨慕,不光是我,南方人估計都會這樣。
徽州人,對雪的渴望充滿詩意,而又多有失望。不過,我以為徽州的雪還是有可賞之處的。
相比北方厚雪的瑩白光芒,徽州的薄雪卻透著青。繁茂的山林,披著淡淡的雪,真是美極了。草木的綠作為白雪的底色,彼此交融顯出青墨,山林里白墻黛瓦的村莊在雪光中看起來安詳而又寧靜。偶爾,還有炊煙從山窩里升起,這樣的畫面特容易讓人想家,因為它的安靜,它的溫暖。
徽州以黑白為生命底色,白墻,黑瓦。魚鱗瓦上鋪著雪,黑白二色的互相映襯,自然妥帖,這種人工與造物的結合孤立看來稍顯單調。如果在西遞、宏村這樣的古村落,放眼望去,高低不一的屋頂,錯落的馬頭墻,經過雪的裝點,絕對會讓人震撼。雪,此時是一種天然的裝飾,將徽州輕輕包裹著,它的白不是掩蓋,而是撫慰,是沖淡。
過于濃重的雪,像是大餐。徽州的薄雪,只能算清淡的茶飯。吃多了大餐的人,估計也想著小菜吧。相反,徽州人對雪的渴望,正像吃夠了清淡食物,想著饕餮美食。無奈,老天爺才不管你怎么想呢。因此,徽州人還得自己想法子去發現雪之趣,雪之韻。我想,光在家里待著,只望著窗外議論或抱怨,那不是真正會賞雪的人。
在皖南賞雪,要會選地點。登上樓頂或者小山頭,觸目之處有茂密的山林,靜靜的河流,萬物靜默,簡直是水墨畫卷。所以說,在徽州賞雪,要從色彩的角度去看,青與黛,黑與白,彼此融合而帶來的寧靜、婉約在其他地方不多見。
最后,如果你還覺得不過癮,那就去爬徽州的黃山吧。有雪的黃山,是童話般的冰清世界,見了的人都說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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