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路志寬

你聽說過“剃頭挑子一頭熱”這句歇后語嗎？這其中的剃頭挑子，說的就是剃頭匠的重要工具了。

時至今日，再給小孩子們說這些，他們大都當成了故事聽，可對于我們這些生長在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的人來說，這可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兒。

隨著時間的推移及社會的發展，剃頭匠人和其他很多鄉下匠人一樣，漸漸消失在了人們的視野里。可是關于他們，我一直記憶猶新。在我的記憶中，總是會清晰地出現這樣的畫面：一個上了年紀的剃頭匠，一副擔子，兩頭擔著沉重的東西，晃晃悠悠地行走在大街小巷里，“剃頭了，剃頭了……”的吆喝聲回蕩在鄉下安靜的街巷里。

因為人的頭發，有著屬于自己的生長周期，所以剃頭匠一般來村子里的時間，也有著屬于他們的周期。一茬老頭發被理掉，新一茬的頭發，剛好需要修剪的時候，剃頭匠就來了。看著他們的那副擔子，聽著他們的吆喝聲，心中倍感親切。一副擔子，一頭是剃刀、毛巾、理發工具箱和可折疊的木凳木椅之類；一頭是燃著的火爐和臉盆。歇后語中的剃頭挑子一頭熱，說的就是放著火爐和小風箱的這頭。

和現在城里的發廊理發店不一樣，剃頭匠沒有固定的場所，一般選擇寬敞亮堂的地方，就可以開始干活了。根據顧客的需要，剃頭匠會給你弄出各種各樣的發型，要光頭的，就用剃刀剃；要平頭的，就用推子推；只刮胡子的，他就用香皂毛巾剃刀，給你拾掇，總之經過他的巧手，讓你來時和走時，會是兩個樣，不但人顯得好看了，更重要的是，整個人也精神了。

他和這些來剃頭的人，總是有說不完的家常話，他們之間，不管認識不認識，都不會覺得絲毫的陌生。剃頭匠來時，總會圍繞著一大群人，說說笑笑，理發的理發，修面的修面，不理發也不修面的，就在這里湊熱鬧話家常。就在這說說笑笑之中，剃頭匠忙活完了自己手里的活計，只見一個個被他修整過的人，都煥然一新，這時有那些愛開玩笑的女人，總會說些“哎呀，這些二愣子能找個好媳婦了……”之類的話，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現在想起來，那些剃頭匠的手藝，比現在的發廊、美發店里的手藝要好得多，而且收費便宜，一般都是大人一元錢，孩子五毛錢，不像現在動不動就是百兒八十的，讓人望而生畏。

靠著自己的手藝，忙完幾個活兒，剃頭匠就會收拾自己的東西，趕到下一個村子，趁著農閑，趁著太陽還沒下山，能多掙點就多掙點兒。看著他們挑著擔子遠去的身影，我總會用自己的目光，目送他們離去，直至徹底消失在我的視線里。現在想起來，他們挑著擔子，晃晃悠悠地走在鄉下的小路上的情景，多像是歲月深處的一幅畫啊！

如今，再也看不見這些剃頭匠的影子了，即使在農村，也沒有了他們的蹤跡，這個靠著手藝吃飯的行業，徹底退出了歷史舞臺，湮沒在歷史的長河中，成為那個時代的人們心中一抹永恒的記憶，現在想起他們的那副剃頭挑子來，我的心中還會忍不住蕩漾起一陣陣的暖意，暖暖的感覺，就像是剃頭挑子熱熱的那頭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