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訴說(記畫家梵高的一生)

　　《聽你訴說》(記畫家梵高的一生)

　　Starry, starry night
　　Paint your palette blue and grey
　　Look out on a summer's day
　　With eyes that know the darkness in my soul
　　Shadows on the hills
　　Sketch the trees and daffodils
　　Catch the breeze and the winter chills
　　In colours on the snowy linen land

　　Now I understand
　　What you tried to say to me
　　And how you suffered for your sanity
　　And how you tried to set them free
　　They would not listen
　　They did not know how
　　Perhaps they'll listen now

　　夜晚,繁星閃爍
　　是調色板上的藍和灰
　　如洞察我靈魂深處黑暗的眼
　　期盼一個夏日
　　游蕩在山坡上的云影
　　描繪著樹林和蒲公英
　　接住夏爽和冬寒
　　雪后大地無垠
　　閃著彩色斑斕

　　現在我明白
　　你想要告訴我
　　你是怎樣被你的虔誠煎熬
　　你是怎樣試著尋找解脫
　　他們不愿傾聽
　　他們不知道如何去聽
　　也許他們現在將會聽你訴說
　　。。。。。摘自《Vincent 》

　　張愛玲說: 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蚤子。在小說中,自己的愛情里,她一生零零總總,反反復復證明著這個命題。

　　表現藝術的形式千變萬化,藝術的內涵卻相同,所以小說家,詩人,畫家的命運好像同出一轍。重倒復轍的不只是中國藝術家,比如梵高。

　　梵高出生于荷蘭一個牧師之家,基因里充滿宗教式的狂熱和執著。

　　梵高是以藝術經濟人的工作開始和藝術結下不解之緣。這是梵高的第一份工作,因努力工作,成績突出被提升到倫敦工作。

　　盡管梵高每天需要辛苦步行45分鐘上下班,可日子是快樂的,他暗戀上房東的女兒。一年后,梵高鼓起勇氣向心上人訴說了他的愛慕,可惜女孩已訂婚,和過去住在這里的房客。梵高在感情上遇到人生第一次挫敗。

　　梵高很快就從失戀的痛苦里抽離出來,他療傷的方法是拼命閱讀圣經。在給弟弟Theo的信中,梵高寫道:扔掉所有的書,只需保留圣經。

　　不久,梵高再次因工作成績突出被提升,這一次被派往巴黎,推售畫給富人和貴族。梵高信仰的提升直接影響著他的藝術品味欣賞,喜歡上有黃土地,有辛苦勞作農民的風景畫。

　　梵高的生命中,圣誕節總是不祥的。這一年梵高未請假,自做主張回家過年,返回時被老板辭工。

　　丟掉工作促成梵高專一地追求做傳教士的夢想。他聽從父親安排,來到阿姆斯特丹神學院進修,學習拉丁文和希臘語。梵高能流利使用四種語言:荷蘭語,法語,德語,英語。他作為傳教士的第一次正式布道文是用英文書寫的。梵高還有一個雄心計劃,把圣經用四種語言同時翻譯一遍。然而,命運似乎故意與人做對,他不擅長中規中矩的學校讀書,拉丁文始終學不好。痛恨自己不爭氣,梵高狠狠地體罰他的身體,寒冷的冬天故意錯過宿舍樓的關門時間,站在樓外,瘋狂地用板子抽打后背。

　　即使求學失敗也不能阻擋梵高追求信仰,他申請到比利時的貧困礦區做見習牧師。礦區工人的艱苦生活深深震驚了一向生活優越的藝術經濟人(梵高過去的工作收入是普通勞動者的三倍)。梵高親身體驗煤礦工們的生活,下到井下與大家一起勞動,從吃住行上看齊,有一段時間梵高拒絕洗澡,遭到房東太太指責,梵高申辯:在上帝心中,干凈的身體不重要。

　　傳教和勞動的間隙,梵高畫了很多礦工井下作業的鉛筆素描,記述社會最底層人民的喜怒哀樂。盡管在技法這些畫上處于極幼稚的業余水平,但梵高為日后的繪畫創作積累了大量生活素材。

　　例如,梵高出名的油畫:《吃土豆的人》,凡是看過的人都難以忘懷。昏暗的油燈下,幾個面貌粗糙到有些猙獰的農民和農婦圍坐一桌,在吃晚飯。梵高說，“我想傳達的觀點:農民用曾經勞動的雙手從盤子里抓起土豆來吃象征著他們誠實地自食其力”。

　　救贖,是梵高的信仰,他虔誠地追求,不染一絲名利和私心,把自己純潔的心掏出來,卻不被凡人理解。梵高沒有通過教會派來人的檢查,被取消了傳教士資格。

　　傳教的夢破碎了,梵高精神上再次受重創。梵高帶著自己的素描去見曾派他傳教的主教,試圖做最后的努力和爭取。這個主教,算是梵高藝術生命中的第一貴人,看出了這個年輕人繪畫中的敏銳洞察力,鼓勵他轉向藝術。

　　梵高在27歲開始正式學習繪畫,他繪畫十年,生命的最后十年,一生只賣掉一幅畫。梵高生活的所有的開銷來自父母和弟弟Theo,一個不折不扣的啃老族。梵高每個月生活費100元,60元來自父親,40元是弟弟Theo的補貼。

　　語言學習的失敗使梵高清醒意識到自己不是旁人,不適合學院的正規求學,他決定自修。 最初,梵高在一家咖啡店里用鉛筆臨摹名家的畫書,揣摩人體素描。

　　當生活費不能維持夠開銷時,他只好回到家中與父親同住。回家后,梵高遭遇了第二個使他心動的女子:守寡的表姐。梵高愛她到了癡迷,不管表姐如何逃避,躲藏,追到她父母家,梵高把手伸進壁爐的火苗上,發誓表姐不出來就不走。

　　梵高在愛情上再一次遭到拒絕。絕望的他又在圣誕節離家出走,徘徊于荷蘭的紅燈區的街上,撞上不僅懷孕,還有幼小女兒拖累的風塵女子Sien,立刻決定和她生活在一起。Sien遇上梵高時,早不是一個容貌艷世的絕代麗人,已步入中年,她抽煙酗酒,喝醉了喜歡謾罵。梵高包容了這一切,無人知曉緣由。(也許這是梵高天真的救贖心理)

　　他們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梵高稱這是他的工作室,創作了大量的人體寫生。其中最感動人的是取名為《憂愁》的素描。Sien赤身裸體地蹲坐著,把臉埋伏在環抱的雙臂里,她的雙臂被雙膝支撐。Sien的面容和眼睛被藏起。她在做什么?在哭泣還是小憩?人們可以任意想象。從Sien消瘦的軀體,下垂干癟雙乳里顯出歲月的踐踏,那哀愁就溢于紙上了。

　　梵高和Sien有了一段像家一樣的穩定生活。好景不長,梵高的母親發現兒子與妓女一起生活,竭力反對,父親不再發給生活費,弟弟Theo也加入反對。

　　梵高被迫離開他的女人,可為時已晚,他被傳染上性病:梅毒。梅毒給梵高的身體健康造成不能挽回的損失,侵蝕了他的神智,梵高從此患上了癲癇。后人醫師推測是梅毒進入他的大腦造成的他心理疾病:躁郁癥。

　　梵高33歲,不顧弟弟的反對,投奔他到巴黎畫畫。弟弟Theo在給家人的信中抱怨:兩人的住處狹小擁擠,梵高還要到處亂堆畫稿。Theo不敢請朋友進家,因為梵高脾氣爆燥,處處挑釁他人。

　　巴黎是很多藝術家尋找靈感的寶地。梵高在迷戀上以藝妓為主題的日本畫。他臨摹了很多。當梵高再開始創作油畫時,畫風走向明亮, 改掉了之前色彩凝重的暗淡。他大膽使用顏料,耀眼的黃,流動的藍不斷地出現在景色和人物中。

　　梵高是一個用調色板寫詩的人,他把激情潑進海洋般向日葵的金黃原野里,把深得化不開的憂郁蘊進繁星閃亮的夜空,把孩童般的渴望揉進濃淡輕重的每一筆。

　　1888,梵高對巴黎的城市生活感到厭倦,他去了法國南部小鎮,在這里邀請朋友高更來和他一起畫畫。梵高擅于畫富有含義的空椅子,一把屬于他,一把屬于高更。兩把分別被不同主人占據過的椅子恰如其份地表達了人去椅未空的期盼。

　　很多人知道梵高在黃房子里割耳朵的故事,但大多數不了解原因。割耳朵意味著什么?梵高居住的小鎮有一個著名的斗牛場,在那里梵高和高更觀看過斗牛。梵高曾畫過生動的斗牛場面。斗牛表演有個規矩,勝利的斗牛士要把斗敗牛的耳朵割下投給觀眾,以顯勝利。梵高把自己的耳朵割下送給酒館里的一個女人,說明了什么?我們都知道高更一向情場得意,而梵高在愛情上一直情場失意。血淋淋的耳朵就是一個問號,它隱隱地暗示梵高的另一段愛情失敗。

　　梵高割耳朵的偏激行為徹底激怒了當地居民,他們聯名上書,要把他從鎮上趕出。走頭無路的梵高只好自愿到一所精神病院治療。幸好,治療醫生并不反對梵高作畫,他認為畫畫有益于躁郁癥心理治療。住在精神病醫院的期間,梵高的身體被疾病捆綁,被監禁的小房間只有一扇有柵欄的小窗,透過它只能望見有限的院子風景。可梵高的畫里從來沒有柵欄,肆意生長的渴望督促他畫冷杉拼命向上生長,他追求精神上超脫和自由。

　　經過一段時間治療,梵高離開精神病醫院,去往法國小城奧維爾休養。出院時,梵高的病歷印著"治愈"兩個字。梵高不久后的開槍自殺恐怕是這兩個字的莫大諷刺。

　　什么導致了梵高自盡和死亡,眾說紛紜。有部分人說是他在感情上始終是個嬰兒,一直依靠弟弟Theo。Theo剛剛有了自己的孩子,因此取消了夏天探望梵高的計劃。梵高得到消息后大失所望,動了自殺的念頭。

　　梵高用槍擊中自己的胸,并未被一槍斃命,他拖著受傷的軀體回到住處,前來查看的醫生卻沒有立即手術,取出彈片。延誤搶救治療是梵高死亡的最重要原因。 他是死在弟弟Theo的懷里,半年后悲痛欲絕的弟弟也隨他而去。

　　梵高死了,可沒徹底結束他一生被社會拒絕的命運。梵高自殺而死,他所信奉的宗教不能接受自絕身亡的意外死亡,所以他不可以被葬在基督教的墓地里,梵高只能被葬在異鄉,那個他最后逗留的小鎮。Theo去世后,他的妻子知道丈夫深愛哥哥,也把他葬在梵高身邊,這樣他的弟弟可以從生到死地支持。

　　梵高的一生是繪畫編織的,跌蕩起伏的華麗袍,后人要把他的人生細節打開細細撫摸,才能看見千瘡百孔的感情里有愛情,親情,友情,大我小我的人情。
　　（文/君念）

作者：君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