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

　　【上】

　　清水人有一句半是玩笑半是貶義的俗語叫“劉鬼兒”，我是不知道這句類似口頭禪的俗語是何時在清水傳下來的，只知道它是針對姓劉的人，意思是說他們一貫比較陰險狡詐，最好不要和他們有過多的交往，或者要時時提防著這些姓劉的人，以防上當受騙。

　　我的碎劉爸，其實按他的年齡來說，他僅僅只大我小一歲，但是按村子里親戚們的輩分來說，他是我不折不扣的長輩。在南山村生活時我倆可能是玩的是最要好的朋友，雖然我在不滿十歲時已經遷入縣城生活了，但是我們之間的親情和朋友關系一直沒有淡化，以至于他后來入贅到了陜西，多年不能見面，但是在電話里還是經常會聯系著，隔段時間還互相一起問個平安。對于碎劉爸的真正的全面的認識，源自于他去年和妻子的離婚，服毒，還有他在網絡上直播，讓我才全面認識了一個整天面帶笑容，而在內心深處遠遠看不透的碎劉爸。

　　碎劉爸的初戀，是和鄰村的一位姑娘在老家蘆子梁上放羊時結的緣，他們之間的破裂我并不知道，由于我們的家相互隔得遠，也不能清楚的知道是誰對是誰錯。倒是聽人說大致有兩種說法，第一種說法是碎劉爸他們家的人說，是那個女孩的家人高攀了一家好的親事，耽擱了碎劉爸，而第二種說法是村里人一致都認為碎劉爸入贅異鄉的禍根是，怪老劉家里人太“鬼”了！在商量彩禮時玩心眼，倒害的碎劉爸錯失了尋親的最佳年齡時間段，才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實在在找不到媳婦了時，才出此下策拖著陜西的親戚做了人家的上門女婿。

　　其實在我的意識里，天下哪里的黃土還養不了人？就看你怎么做了，我一直相信緣分，既然碎劉爸和現在的阿姨結合，作為一個男人，一個婚姻發生惡變的家庭，招你做上門女婿，就是需要你扛起這個受傷的家庭里的所有，然而你卻整天活的猶猶豫豫，總想著回老家生活，總覺得現如今的生活不盡人意。

　　【中】

　　記得劉爸剛結婚的那幾年，有一次我聽老家趕集來縣城的堂哥給我說，不知什么原因，在一個大雪封山的冬日，劉爸居然騎著摩托車從陜西岐山縣一個人往清水的老家南山村趕，他為了走近道沒有走310的國道，而是從隴縣走縣道翻回甘肅的關山，他這樣一走確實嚇壞了妻子。怕他在關山里出事，妻子找人顧了一輛當地人的面的車，一路尋找著騎了摩托的碎劉爸，還好萬幸的是碎劉爸安全的到了家，一路尋找他的媳婦也平安的找到了南山村。小兩口就這么著打發了面的車司機，在電話里將留在陜西的孩子托付給了親戚，媳婦陪他在老家一直過完年才回了陜西。

　　就這么著他一有空就陸陸續續的往甘肅跑，我也還曾經好多次勸過他，老家的父母已經都去世，弟兄們都在他鄉各自給各自成了家，其實老家里弟兄們都沒有了，也沒有他值得留戀的了，唯有老祖宗的房子，也已經東倒西歪的快站不起來了，村子里的人也幾乎全遷到二十里開外的鎮子上了。他也有一次很感慨的對我說，村里的人自打搬進新農村，就和往常不一樣了，見了他都躲著他。

　　是啊，人就是這么現實，躲你就是怕你天天噪嚷著他，我就勸他好好的對待妻子和妻子的孩子，想家了，在清明前后抽空回老家給父母上上墳，看看老家就趕緊的回去，別耗在老家遷進鎮子里的新農村里，讓人家總覺得怕看到你，怕你天天噪嚷他們的生活。

　　在前年的一個冬天，他突然在給我的視頻里說，他準備要和妻子離婚了，他笑著對我說，妻子在外面有人了，他們談好的條件是，妻子給他籌集八萬塊錢，讓他返回甘肅原籍。我一再勸他，看能否將失敗的婚姻挽留下來，再說孩子們都大了，你們這樣鬧來鬧去還不是兩敗俱傷。碎劉爸我是沒有勸下來，我還說要不你們真的離婚以后，就不要回老家了，回來老家的村落已經異地搬遷了，你就拿著僅有的八萬塊錢在清水重新起步，啥也做不了，甘肅的房價高過陜西的房價將近一半多。就這么著，我一再勸他看能不能挽留失敗的婚姻，倒是他媳婦的意見我是沒聽到，反正碎劉爸是很堅決同意離婚。

　　大概過了一段時間，估摸著應該到了他們離婚填寫協議的日子了，記得碎劉爸給我說過，只要他拿了媳婦的八萬元錢，他姐夫讓他住在他姐夫家里，和他姐夫一家子一起生活。我還勸過他，誰家里都不要留，把錢存了，租個房子拿一部分錢做個小本生意，能養活自己就可以了。

　　按平時他基本上每天給我一個電話，要么一個視頻，給我講講他們離婚的心事，我還不斷的安慰他，讓他放下心結，誰還沒個錯，畢竟兩口子有著八年感情的夫妻生活。再說咱們都是男人，放下你的大男人的姿態，重新和妻子好好的商量一下，看能否重新開始，互相理解一下好好的重新過日子吧！

　　【下】

　　那是一個空閑的冬日，心中不知道為什么感覺空鬧鬧地，我給碎劉爸打了個電話，想問問他們離婚的事辦的怎么樣了，但是電話打了很多次，總是忙音沒人接我的電話，一種不好的預感在我的心底里噌的一下飄了起來！電話打通已經到晚上了，接電話的是他媳婦，她告訴我沒什么事，她很平靜的對我說碎劉爸出門辦事去了，忘記了拿電話。從他媳婦的說話的語感里聽不出驚慌失措的樣子，倒是我從心底里覺得他們夫妻有可能復合了，就欣慰的掛了電話。

　　大概有一個禮拜的晚上，我剛躺在床上碎劉爸給我打來了視頻，臉色極其蒼白的對我說，他沒有拿到媳婦籌集的八萬元，而妻子是強把院子留給了他，帶著子女舉家搬走，他一時想不開服毒自殺時，被鄰居拉到縣醫院救活了。我聽完碎劉爸的話，我當下生氣的把他呵斥了一頓，我說你作為一個男人你太小心眼了，沒錢還不是有一院房子哩，有很多男人離婚時被掃地出門，也一樣活的好好的，干嗎要自尋短見？

　　就這樣，他們離婚的事情就拖了下來，我還時不時的問問他，這樣拖著不是個事，他都沒有正面回答我，而是很微妙的搪塞著岔開話題。直到去年年底，我特意問他馬上過年了，一個女人帶著孩子住在外面多不方便，這樣拖著對誰都不好，要不你把她的電話號碼給我，我替你問問。看能否說和，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多好。誰知帶著一臉笑容的碎劉爸在視頻直接黑了臉，沒頭沒臉的呵斥了我一頓，我很是沒趣的退了他的視頻。

　　后來在一次劉爸的網絡直播上，我終于發現了一個老家我不認識的女人，不時的在網絡上給劉爸撒嬌，當時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后來和老家里來縣城里吃酒席的熟人閑聊時，才知道這個女人在外出打工時傷了男人，一個人帶著孩子在鎮子上過。據他們說，劉爸已經私底下和那個女的有多年的交往，而且劉爸一心還是想回老家。自打那次視屏以后，我再也沒有和碎劉爸通過電話。

　　不知為什么，打心底里我開始膈應起了碎劉爸的為人，惡心他的一腳兩只船的做法，而且我處處為他開脫思想上的包袱，勸他放下心結，一種被愚弄了的感覺讓我徹底想放棄了碎劉爸和我的交往，這個說話面善的見人一笑的人，居然他的內心里是這樣的膈應。一個男人能放棄了老婆孩子，為了僅僅八萬元去和潑婦一樣尋死冥活，既然不愛你現在的妻子了，作為男人你大不了可以放棄你現有的一切，留給你曾經的老婆孩子，何必逼迫著妻子為你掏出八萬塊錢，去玉成和別人的婚事呢？反過來說，既然你現在鐘情你現在的這個女人，你為什么不放棄你現在的家人和妻子，用你男人的臂膀去擁抱這個受傷的女人，卻干天天吊著這個女人的胃口，這到底算什么事？
　　（文/涂鴉）

作者：涂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