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歸（上）

　　他說過要陪她，策馬同游遍江南至朔方，四時景流連，山河川停歇。嘗盡世間百態，清菜烈酒，石階矮籬笆墻瓦亭臺軒榭，皇宮貴族佳麗女眷，煙花柳巷，花魁胭粉嬌艷，農家柴米飲煙，江湖刀光劍影，都要盡收眼底。猶記他筆鋒一掃，繪世間盛景，而她，只需竹笛一支，伴他闖天涯。

　　拈一縷紅塵絲線系于山水間，誰曾想，自他食言不告而別，星月盈盈也黯然無光，而麗景卻成了幅單調的水墨圖，沒有五色光澤。這些年，見過不少翩公子，走過河畔，只想尋一縷香風，飲三兩美酒，舉手投足間撩撥了不少女子的心弦，一些追名遂利的達官顯貴，還有郁郁不得志的舉子，官場失意，尋花問柳，吟詩三兩句，求一紅顏知已，以慰平生，她卻唯獨不忘他林間作畫，凌空舞劍，江湖風骨，心緒難平。

　　只想靜靜地隨緣入畫，只在夢中忘卻離散殘缺，自畫完美。在某個無人問津的庭院，于黃昏悠悠來臨，又至夜幕，最后又待到天明晨曦微亮，褪去朦朧，不覺涼意入裙襖，她綣縮在房檐下，意味深長端詳著木人娃娃。

　　身入疏林，山水有瑰

　　一條悠長的石徑，繞過一頃傾瀉的泉水，通往山林，幾點落葉，暈染苔痕。

　　一個身著青衣的妙齡少女，腰間掛著一個鈴鐺，手握竹笛輕盈得如點水蜻蜓，縱身一躍，只留下幾道微微的水痕。

　　世人皆謂林間有位畫技起超然的男子，勾起了她好奇心，便要前往一探究竟。“此人到底是何許人也？”她挽起裙裾撥開野草亂技，踏過落葉。遠處山色迷蒙，點染煙巒，恍若初雨，樹林濃淡有序，避邇分明。

　　不覺走到一所草木蓬搭的房屋前，竟是美到極致。彩色的山花藤蔓纏繞房檐，屋前有石桌椅，而石質呈琥珀色。該是林中松樹脂滴落，掩埋地下千萬年，再經匠人打磨形成的藝術品。桌上擺著圍棋。檐上飛鳥筑巢，房后便是那山間石隙上噴涌的山泉，倒垂的柳枝。泉邊一把刻著草木蜂鳥的瑤琴。“林中竟有如此夢似幻之境地。”少女緩緩靠近，伸手欲推門而入。不料一支暗劍襲來，還好反應靈敏閃躲開來，暗器擦過耳際。

　　“來者何人，為何不問自闖”一個犀利的男聲傳來“公子誤會了，小女子江湖客，聽聞公子畫藝精湛，便慕名而來，若是驚擾了公子，還請公子見諒”少女一邊躲著暗箭一邊怯怯的說道。男子聞言便看見一位慌忙躲避的靈秀少女，松下警惕，隨手一揮關了暗器，看著前面一臉怯色望著自己的少女溫和道“剛才多有得罪，姑娘勿怪”“無，無妨的，沒得公子準允，便冒然進來，是我的不是才是”“姑娘竟然是慕畫而來，想來姑娘是懂畫的，可愿進屋相談”“好”“男子松下警惕，聲音也變得溫和起來。“剛才多有得罪”，打量這眼前這位一襲黑衣，星眉劍目的男子，一身江湖俠義風骨的男子，他從未想過，他終究逃不過眼前女子的繞指柔，成了心中未老的繭，一觸就痛。

　　步入屋內，一股花茶的清香，壁上滿是水墨清淡，古意盎然的寫意山水畫，“公子之作構畫巧妙，筆 法沉穩俊秀，墨氣蒼古，色澤明潤。敢問你是如何做到如此水墨渾融？”畫中山水器物，花鳥人物，妙不可言，男子扇著折扇，來回徘徊道：“草木有情，山水有瑰，書畫通靈。”他挑起嘴角，“那姑娘見你竹笛在握，可否奏上一曲？”甚好！“那悠悠笛聲能將一山翠衣復繡，熾日冬陽，春華秋實，寒露霜雪，呈現眼前，婉若天籟。”“妙！”少女也未曾知曉，從此笛聲全是伴他一起坐過的流年，前路漫漫，情緣未央。

　　不覺日落夕山。“時辰不早，我得回云了！”一襲青衣飛躍。“我們還能再見嗎？”一定！少女踏過石歸，匆匆而歸，空靈的聲音，久久回蕩在山谷山林。只是不知天邊的霞紅，霏染了誰人的臉頰……

　　【作者的話】歡迎閱讀拙作笛歸，更文會比較慢，因為學業緊張，時間有限，見諒，感謝！
　　（文/淚沾衣襟洗舊年）

作者：淚沾衣襟洗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