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與水
一
初:
我看見了清風，從一片片枝葉中輕輕拂過；也看見了明月，在一朵朵云里穿梭而行。
看見了一座山，這里只有一座山，一座有著一顆脆弱心靈的山，還有水，在山腳下的清潭里，我不知怎么去描述它。
四周是一片荒蕪，一片昏暗。
整個世界里仿佛就只有這一山一水。
二
山喜歡問水一些問題，因為它不知道怎樣去和水聊天。
這天明月依舊掛在天上，山將看向四周的眼睛收回，“四周是多么無趣。”山想到。然后呆呆的望著清潭里的水。
“怎么了？”水察覺到山的目光。
“我是在你的心里么？” 山突然開口問到，小心臟快速的跳動了一下。
水沉默了幾秒，然后望著山:“你只看見了你的倒影，卻沒有看見我。”
“我……”
山還想再說什么，然而水已經移開了目光。
三
這天，夕陽將沉，水醒了過來，第一眼看到的是山，然后是它身側的夕陽。
于是水對山說:“你是我的夕陽。”
山回到:“朝陽升起的時候我不忍叫醒你。”
水游動了兩下說:“因為夜晚很美啊。”
水喜歡在深夜睡覺，然后晚上活動。有時候也會在夕陽剛好落山的時候醒來。
山為了能和水說說話，他也總是很晚才睡，卻很早就醒來，因為白天，山要去思考和水說什么，有時候山想了好幾天都不知到要怎么開口。
然而令山高興的是，今天水主動的和它說話。不然它又要面臨不知說什么的窘境。
轉眼到了晚上，月亮高掛在天空，漫天的星辰也都亮了起來。
水欣賞著這幅美景，不經開口道:“明月和星星都在我的心里。”
“明月和星星永遠掛在我的頭頂。”山搭話道。
山還太矮了，他只能平視到遠處漆黑的夜空，而不能仰頭望。只有在月亮沉落的時候，他才能看見，可那時候，它差不多都睡著了。
水聽完將目光移至山，想一會兒，露出微笑對山說:“你會長高的。”
山看的著迷，說道:“我不在乎，有你在身邊就是最大的幸福。”
水沉默了。
山有點失落，默默的注視著水，之后對水說到:“你將你看到的毫不隱藏，而我卻依然覺得你很神秘。”
四
水只能看到天空，而看不到遠方，所以水問山:“你能看到遠方么？”
山回答道:“遠方什么都沒有。”
水不理解，卻沒有追問。
這時一陣風吹過來，將沙石揚起，吹打在山的身上，吹落進水的心里。
它們彼此默契的互相提問:“疼么？”
山的心里卻又一陣失落，“我能為你做些什么呢？”他問著自己，卻沒有答案。
“我想離開這兒了。”水看著山突然說道。
“我……”
水沒有解釋，山也不知道要說什么。
許久，山木然的說道:“我已無能為力，只有等待離別。”
五
又是新的一天，山又要擔驚受怕的開始新的一天。他甚至不敢多看水幾眼，它不知道怎么面對水，因為潛藏在心里的疼痛會鉆進腦袋，再彌漫全身。
它開始變的不平靜，有時候會突然想到什么傻笑，有時候又會莫名其妙的生著悶氣。
他看著遠方的天，在心里責問:“是你要將它帶走？”看著遠方的云彩，在心里責問:“還是你？”接著便盯著太陽，卻因為忍受不了強光，而獨自抹著眼淚。
但這些水都看不到，因為白天是給山的恩賜，它享受著水在身邊的每一秒。
到了晚上，山終于忍不住了，它問水:“生氣了怎么辦。”
水想了下回到:“吐會泡泡，再睡一覺就忘了。”
“可生氣的是只有生氣。”
“惆悵的是只有安慰。”水回道。
山永遠聽不到它想要的答案，但它依舊很滿足。
山整理了下心情，繼續提問:“如果又想起了怎么辦？”
水依舊想了一下回道:“凝望你最在意的，告訴它從未背叛。”
山聽完，它望著水，之后開心的笑了。
六
時間一天天流逝，清潭里的水也日漸減少。
山也總是看著太陽，然后期望著云朵將它遮蔽，然而這幾個月來卻持續著萬里無云，但幸運的是夜晚的溫度沒有那么高。
這幾個月來，山和水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山是因為想不出要說什么，至于為什么想不出，它也沒時間去思考。
直至又過了幾個月，水只剩下一點點了，山的靈魂仿佛也只剩下了一點點，其余的都是空洞。
在即將分離前的最后一個晚上，水望著山，開口說道:“你沒有什么要對我說的么？”
山的心震顫了一下，眼前開始模糊，此時此刻，它想到的，它看到的全是過去。
“為什么你不珍惜？”水問道。
山閉上眼睛，讓自己有了一絲的勇氣，它用決然的語氣說道:“我知道千萬個平常只會過去，而我無能為力。”
山說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七
那天清晨，水徹底的離開了。
“我會長高的。”望著空潭，山喃喃道。
可是還是免不了失落。
“失落讓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因此而受折磨。”
從今往后，它再也不用在白天思考要說什么，而晚上又很晚睡。
到了晚上，它望著漆黑的夜空。
喃喃道:“黑夜是對我們的惡意，我們以為能夠睡去，卻從不曾忘記。”
“有關你的記憶已被我珍藏，那么你與我，永遠只隔了一分鐘（昨天到今天的距離。）。”
八
山不知道是尋找還是忘記，直到一個星期后的這天，天空下起了一場雨。
這場雨，也含有水的氣息。
山驀然驚醒，它對著這場大雨問到:
“我是在你的心里么？”然而沒有回答。
山沮喪的搖搖頭。
可是接下來，不可思議的事情卻逐漸發生。
大雨不停的下，大地在雨水的浸潤下，被深埋的種子都發出了芽，然后花草樹木便探出了腦袋，緊接著長高，在山的身上和四周便長滿了花草樹木，形成了一座森林。
而在山看不見的遠方，雨水堆積在一起，從河成江再成海。更遠方，沙石，泥土，凝聚成各種形狀，在雨水的恩澤下有了活力，形成一個個鮮活的生命。
一個美麗的世界便誕生了。
“這是你給我的恩賜么？可我依然孤獨。”山望著陌生的世界喃喃道。
九
山依舊是那座山。
天地卻不在是那片天地。
山突然有了盼頭，看得更遠，然后找到水。
這場雨帶來了希望，也帶來了失落。
一年又一年，山一點點的長高，可還是看得不夠遠。
山有了一個想法，它多么希望一天便是一年，于是它堅定了這個想法，每過一天便過了一年。
所以你不知道我要說的這一年究竟有多久，山終于長得足夠高，也看得足夠遠，它看見了沙漠，看見了島嶼，看見了高原，看見了大海，可卻沒有看見水。
“一定是我長得還不夠高，看得還不夠遠。”抱著這樣的想法山繼續長高著。
十
直到有一天，山長得更高，可卻看到了盡頭，卻依然沒找到水。即使以前也有盡頭，可這次的盡頭是無論再怎么長高，也只能看得那么遠。
“呵呵。”山自嘲的笑了笑。
這時一陣風吹過來，飄到山的面前，對山問到:“偉岸的山啊，您在煩惱什么？”
“我看清了整個世界，卻沒有找到水。”山回答道。
“不，我便從你看不到的地方來，從這里的背面而來，就像我在你的面前，卻看不到你的背面，這個世界總會有你看不到的地方。”風說完便飄遠了。
山這時忽然想起那場雨是從天上落下來的。
“難道？”
山又有了一個想法，并確定了這個想法。
十一
山繼續長高著。
它不再執著于世界有多大，它只想知道天有多高？因為只有再高，山才能看到不一樣的風景。
直至某一天，它終于長的和天一樣高，它可以輕松的便看到明月，看到星星，可山卻開心不起來。
因為它看到了宇宙，是那么大，仿佛沒有盡頭，讓它產生了深深的無力感。
“如果你并沒有離遠，回我的話好嗎？”山對著宇宙深處吶喊。
然而沒有回答。
“那天，你還在我身邊的那天的白天，我看見了你，卻為何看不見倒影？”山不死心繼續的喊著。
“回我的話好么？不要讓我絕望。”
山的眼淚從眼角滑落，一滴滴，晶瑩透徹。
“我沒有辦法了，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我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滅亡。”
山停止了呼喊，然后逐漸平靜下來，注視著這片星空。
十二
一條銀河在宇宙深處突然停止了流動，它側耳傾聽著，許久之后，它朝著聲音的方向流去，卻在不遠處又靜止下來。
它看不到山，山也看不到水，它們隔著一顆星星的距離。
“你怎么了？”水終于不忍心開口問到。
山猛的向四周張望，卻沒有看到水。
“我很想你，也從未背叛。”山說道。
“向前看吧，不要留戀過去。”水沉默了一會兒回到。
“可是向前，一眼便看到了盡頭。”山回道，它的心在顫抖著。
水這次沉默了很久很久，讓山都開始以為它已經離開了。
不過，它終于等到了答復。
水回答道:“你看見了我，卻沒看見倒影，因為你永遠在我的心里。”
“哈哈哈，這便是我的意義。”山不知何種滋味的笑了。
十三
終:
我看見了山的孤獨，看不見水去了哪里，我知道了山的追求，卻不知道水的神秘。
我聽見了山的夢話，卻聽不見水的心聲。
我知道山是什么，卻不想知道水是什么。
我感受到了風的荒涼和世界之大。
我抬頭望天，它究竟有多高。
這片星空不是你抬頭看見的那片，我的盡頭永遠不能和你再相遇。
昨天的你，便是我的意義。
（文/會微笑的書）
作者：會微笑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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