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高毅

不知不覺，在這個小區已經生活三年了。習慣了上班、下班、雙休日蝸居的生活。樓底下的磚石小路，印上了歲月的痕跡，顯得更加幽靜與閑適。走過這里的人群，除了鄰里，就是那些再熟悉不過的保潔阿姨。

不知何時，小區里新來了一位保潔阿姨，看上去有六十幾歲了吧，胖胖的，個兒不高，卻面目慈祥。

小區里的保潔工作其實蠻辛苦的。

中午，我回家休息，習慣于坐在床上看書，然后小睡一會兒。時間過得很快，鬧鐘響起時，往往都是在夢中醒來，我洗把臉，套上外套就往外沖。一開門，就看到她佝僂著身子，一下一下地拖著樓梯。原來她中午也沒有休息，從五樓到一樓，把所有的樓道拖得一塵不染。更辛苦的是，水源離樓道很遠，要一桶一桶地拎過來。

夏天，我送完孩子后回家，走到樓底下的小路時，能聞到一股酸臭味。走近，看到她正將垃圾桶里的垃圾一件件地拿出來，又一件件地放回去，然后再到另外的垃圾桶面前重復著這樣的動作。不緊不慢地，就像全然沒有聞到垃圾散發出來的腐敗味兒。她也不是那種邋遢的老人，一件樸素的短袖，外掛一件印著小花的護衣。太陽曬在她的臉上，滲出滴滴汗水。這是我對她最深的印象。

直到有一天，我看見她在垃圾箱里翻出了一兩個廢紙盒，然后匆匆忙忙地塞到屋子旁邊的灌木叢里，我才知道，她天天翻垃圾桶是為了找一些可以賣錢的廢品。我裝著沒看見，悄悄從她身邊走過。小區的保潔員薪水不高，撿廢品換錢也是迫不得已吧。

我把看到的這一切告訴兒子，囑咐他要尊敬每一位打掃衛生的奶奶，因為她們的辛勤付出，才有了我們舒適的生活環境。我告訴他要盡量少產生垃圾，比如吃飯吃多少盛多少，紙巾能少用就少用。除了環保，我們也要盡量少給他人添麻煩。

一來二去，我們和她漸漸地熟悉起來，每次見面都要打個招呼。她在小區門口掃地時，見我們走來，遠遠地向我們招手、微笑。世間的微笑很多，只是有的發自內心，有的表面敷衍，但她的微笑充滿了友好與關切，就像秋天的暖陽。

“早，阿姨！”我總是先喊道。

“奶奶早！”兒子也跟著我喊。

“你們早！上學去啦？”“喲，今天穿的新鞋子嘛，好看。”

她總要搭訕一兩句，然后低頭繼續揮舞掃把。當我送完孩子回頭時，地上已經被打掃得干干凈凈了。

雙休日，兒子和我們整理鞋柜，把換季的鞋子洗洗都收起來，把不穿的鞋子洗干凈放到小區門口的捐衣箱里，還有一大堆沒用的鞋盒堆放在陽臺上。我媽說，下樓時把鞋盒帶下去扔了，但我們都說，明天再扔。

然而，第二天早上，她沒有來。

第三天，第四天……她一直都沒有來。

幾個星期過去了，鞋盒還整整齊齊地堆放在陽臺上，好像在等待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