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秋高氣爽,丹桂飄香。在古城鎮江,我意外接待了來自云南的老同事老朱。離別幾十年后倆人相見相擁,說不完、道不盡的人世間滄桑巨變。
老朱是我當年作業小組里的工人。他是傈僳族人,皮膚黑且粗壯結實,曾在部隊里當過兵。上世紀60年代,云南省要選調培養一批少數民族工人,老朱被招工后進入我的作業組擔任測工。由于老朱有小學文化算是“知識分子”,且在部隊當過幾年兵,會說簡單漢語,見多識廣,頭腦活絡,稍經點撥,便很快勝任測量工人的工作。當年轉正定級時,一般人都只能定二級工,但在我的力主下,老朱破例被定為三級工。要知道,當年測工的最高級別是四級工,一般要工作二、三十年才能定成四級。倘到四級以后往上升,必須要轉成技術級才行。老朱一下子被定成三級,開創了先例。
老朱人極聰明,跟我在山上工作時,教我認識了不少中草藥,成為我們的義務保健醫生。大伙有什么病,他用中草藥給治療,效果極好。其中有名貴中藥材“重樓”,又稱“七葉一枝花”,用來治療跌打損傷有特效,是云南白藥的主要成分之一,還有紅參、貝母等,更有在海拔四、五千米雪線以上的山坡上長的中藥材“雪上一枝嵩”,是一種劇毒藥,云南本地人稱“三轉半”,意即該藥在磨三轉半,其藥性可能毒死一條人命。但用該藥泡酒、外用治風濕效果好。由于該藥毒性極強,一般人不敢輕易用。當年我從云南調鎮江時,我叫老朱專門挖了一包“雪上一枝嵩”給我,曬干后帶回江蘇。后因我膽小怕事,怕保管不善,弄出事來,便將此花丟棄在公廁糞坑中,現今覺得怪可惜的。因為日前看央視的《長江行》紀錄片,看到云南各地原先很多的“重樓”等名貴藥材已難覓野生蹤影,只有少量人工栽培,價格也達幾百幾千元一斤。
我帶老朱游覽了鎮江的三山等風景區,他很高興激動。說今年已80歲,老伴去世后感到了孤獨,想到沿海來看看世界,趁現在身體還能行動,便聯系了當年調到上海、南京等地的老同事們。老朱說,他這一輩子跟著我跑遍了云南的山山水水,村村寨寨,吃了不少苦,流了許多汗甚至許多血,能活到現在挺幸運。日前去昆明尋訪當年的老朋友、老同事們,十之八九均已過世,突然有一種人生苦短的感覺。但讓他欣慰的是,老家怒江州的瀘水、福貢、貢山、蘭坪等縣都脫貧了,獨龍江、怒江上修了不少水泥橋,取代了溜索。比起我們當年在那兒工作時的艱苦與不便,可算是今非昔比了。
在夕陽的余暉下,我把老朱送上了西去的動車,他還要去尋訪幾個城市的老同事,去感受長三角的美麗與多姿。
祝福你,老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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