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未雨綢繆

今年再次見到父親時，已是歲末。父親略微卷曲的頭發(fā)中白發(fā)明顯增多，臉上皺紋彌滿而漸深，穿著服飾也沒有了以前的講究。我仔細打量了父親一番，父親看起來真的老了。

見到父親是星期五，其實父親早就算好了時間。父親與母親一起來看我，他們坐車時間長，我趕緊帶父母去了一家我常去吃飯的餐廳。服務員遞來菜單，我交給父親，父親拿著菜單點菜。我望著父親，他看起來真的老了。看著父親頭上的白發(fā)，臉上的皺紋，我想到他的整日忙碌于工作的情景，鼻子不免酸楚。待父親點完菜，抬頭時，我急忙轉(zhuǎn)移視線，與母親拉著家常。

父親倏然變老，我是知道原因的。父親工作于私企，競爭相當激烈，優(yōu)勝劣汰的自然選擇在他的單位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加之父親的單位食堂伙食不太好，生活上得不到照顧，平時應酬也多，生活又不太規(guī)律，工作實在辛苦。

突然想到兩年前父親動手術的往事。母親突然給我打電話，說父親肚子疼得厲害，去醫(yī)院檢查時，醫(yī)生診斷為膽結(jié)石。膽囊里面的石頭多而大，需要盡快動手術，切除膽。當聽到要割掉父親的器官，自己也是嚇得不輕。后來在網(wǎng)上查閱資料，明白了膽結(jié)石的前因后果。手術后，醫(yī)生告誡父親不要飲酒。但從此成為“無膽英雄”的父親，因為工作性質(zhì)所迫，有時還得喝酒。母親時常叮囑我說：“你作為兒子，要經(jīng)常給你父親打電話，多關心關心他。他為了整個家庭，實在付出太多！”

菜陸續(xù)上桌，席間邊吃邊拉家常。這樣的相聚，也可能只有過年才那么齊，平時忙于工作，這樣的機會很難得。

飯畢。我領著父母去我的辦公室瞧一瞧，隨后到了我住的地方。我想先安頓他們的住處，父親說不著急，并叫我坐下來聊一聊。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與父親面對面地交流幾個小時。父親與我什么都談，工作、生活、愛情、理想、擇偶標準、買車買房……從來沒有那樣與父親絲毫沒有約束的交流，從來也沒想過與父親能聊這么長的時間，從來也沒覺得與父親的共同語言還有這么多。我深知，這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血脈相連。

我第一次那么長的時間凝視父親，凝視他的眼睛、嘴唇、臉頰、衣衫……從來沒有像那天如此細心，帶著崇敬之情仰望我的父親。可我想責問自己，為何當我真正體會到父親含辛茹苦時，父親卻老了。

以前每當與父親鬧矛盾時，母親常告誡我說：“你呀，還年輕得很，當你出身社會后，成家立業(yè)后，你就會明白做父母的不易了！”當我走上工作崗位的這些年，我漸漸明白。

當年，父親對我的愛意很隱晦，現(xiàn)在父親的愛又那樣柔軟。都說父愛如山，在今天的我看來，父愛是那樣沉穩(wěn)、厚重而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