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記憶里,煤油燈大都是用正方體的墨水瓶或圓柱體的墨汁瓶做成的,其制作工藝特別簡單,我上二年級時就可以獨自完成制作了。找一個用過的墨水瓶或墨汁瓶,將瓶蓋取下來,用火鉗在瓶蓋正中央燙出一個洞來,再找一片薄的鋁片或鐵片,纏繞在筷子或竹子上,卷成一個長約6—8公分的圓筒,插在瓶蓋燙出的小洞里固定好,然后在里面穿上一根用棉花或毛線擰成的燈芯,外面的一頭剛露出頭,另一頭則一直要觸及瓶底,便于能及時的汲取煤油。最后在瓶子里倒上煤油,蓋上瓶蓋,一個煤油燈則完成了。其實,當時在供銷社里也賣比較高檔的煤油燈,之所以高檔,主要是造型好。記憶中,當時盛行的高檔煤油燈類似于現在的“天之藍”酒瓶那樣的小蠻腰狀,燈頭部分則安裝了一個小齒輪,旁邊有一個鈕扣大小的手柄,可以旋轉控制火苗的大小。更重要的它的燈頭部分還安裝了一個可以活動的上下開口的燈罩,無論刮什么風,都不會輕易滅。相比我們很多人家制作的簡易煤油燈,可謂高檔多了。不過,這種高檔的煤油燈在農村并不多見,因為家境貧寒,很多農家普遍都使用簡易的煤油燈,一個屋子里至少有一盞。
煤油燈的燃料是煤油,不論燈芯粗細,火苗大小,燃燒時都會冒出濃煙,燃燒不到一個小時,就會在火苗的上端熏出一大團黑色,天長日久,整個屋子便被熏成了黑色,如同油漆一樣,時間一長,就是想擦也擦不下來。這也苦了我們上學的孩子,每天晚上在油燈下做作業,等做完作業,我們的鼻孔里便被熏出一層黑粉,用手指一掏,就會染滿指頭,鼻子里也分外的難受。如果作業多,時間長,還會在睫毛、眉毛上落滿黑色的粉塵??勺屛移婀值氖?,當時的我們并沒有過多在意這些,擤一把鼻涕,摸一把臉,照樣快快樂樂上學、玩耍。
煤油燈是我們兒時那個年代最主要的照明工具,在我的記憶里,它幾乎陪伴了我整個童年,也帶給我很多快樂。
我家鄉的村子之間離得都比較遠,一個村子里的住戶居住的也比較零散。讀初中時,一到冬天,上學時間天還是完全黑的,因為沒有手電筒(電池貴,經濟拮據用不起),我們很多不住校的孩子都會提一盞自制的煤油燈,一為照明走路,二為壯膽驅逐動物(當時的家鄉有狐貍、黃鼠狼、狼,只要看到亮光就會遠遠的避開)。上學路上風大,為了保證煤油燈不被風吹滅,我們一般都會制作一個簡易的方形或橢圓形的燈籠,將煤油燈固定在里面,上面再用一根木棍挑著,這樣不但確保煤油燈不會滅,也不會燒傷手。上學路上,漆黑的山梁或溝岔里,都會看到三三兩兩移動的燈火,如同鬼火般閃爍著。到了學校,孩子們則會取出煤油燈,放在自己的桌子上,就著昏暗的燈光繼續學習?,F在想來,“苦讀”應該就是這般情景吧。那種辛酸的味道在當時并沒有察覺,如今生活條件好了,回想起來竟然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滋味來。
現在,很多從貧困中走出去的孩子在自己的回憶中都聲稱要感謝貧窮,但我并不這樣認為。是的,貧窮并不可怕,它只是特定時期的一種無奈的生存狀態,不論何時何地,它都會如同一個人身上的胎記,你沒有理由拋棄,更不會輕易示人。對于經歷過貧窮的人來說,它給予我們的,則是反省與反思。人們常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在我看來,關鍵在于個人的努力,如果自身不去主動發展,命運永遠不會垂青。如同煤油燈的年代,雖然歷史的車輪已經跨進了高科技的信息化時代,電燈取代了煤油燈,但一些人還將自己塵封在煤油燈的歲月里負重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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