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稱“戲迷老黑”為大姐,盡管她比我媽還大。
那天在深圳機場,我剛下飛機,就見手機里有多個未接來電。心中十分忐忑,我先回撥“老鷹”的電話問情況,果然,檢查結果出來了,黑姐得了乳腺癌。
瞬間,我的腦子有種被清空的感覺。找了個地方呆坐半天,還是撥通了電話,想向黑姐的老公紀大哥詳細問問情況。電話通了,那頭竟傳來黑姐的聲音:“水鄉啊,你出差了?我沒事,挺好的。醫生說下周一做手術,你有空來,沒空過段時間來也可以。”“姐,醫生到底是咋說的?”“姐好著呢,放心吧。”大姐云淡風輕,把我所有的擔憂、難過硬生生地甩到一邊。
從深圳回來,剛好是大姐手術后的第二天。考慮到她可能睡了,我使勁忍到次日才去探望。在去醫院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經歷這樣大的變故,大姐會變成啥樣?推開病房門,我才發現自己想多了。大姐靠在病床上,一個朋友正在喂她吃飯。大姐的聲音依舊熱情而底氣十足:“水鄉,來來來,你喂我,拍照,發朋友圈。”
“姐,你疼嗎?難受嗎?難受就說,別忍著。”“真不疼,就是有點兒行動不便。”我放下心來,跟大姐約法三章:“一切聽醫生的;不能大補,每天粗茶淡飯,餓死癌細胞;遇到任何事,提前打招呼,不能一個人扛。”大姐一一答應了。
術后沒幾天,大姐開始安排化療。我莫名地緊張,跑去想探討一下有沒有更好的治療方案。“我決定了,我的生命只有我自己負責。如果化療的事情定不下來,周圍的人心都懸著,定下來,你大哥也可以好好睡一覺了。”大姐撫平了我內心的焦慮。
在大姐化療后,我想到化療病人的種種異狀,沒敢去看她,過了幾天,才小心翼翼地打去電話。誰知大姐依然聲音洪亮:“水鄉,姐好著呢。”“姐,掉頭發沒?疼沒?吐沒?”過了一會兒,大姐才說:“不怕,我有辦法。”我一下子興奮起來,以為大姐找到了靈丹妙藥:“啥辦法?”“那管子殺癌細胞的毒藥一打下去,我就拼命喝水,使勁排毒……疼也不怕,睡不著就到走廊里走幾圈,不能讓你大哥覺得我嬌氣。吐了也沒事,吐完再吃唄……我跟你說,大姐這是在闖關呢,我要一關關闖過去,我還有很多事要做,要繼續做公益,要出書,要寫文章,對,要重點寫寫你大哥,這回,他的表現真不賴……”
放下電話,我也放下了所有的顧慮和擔憂,因為我相信,這場病在大姐身上就像一場重感冒,休養一段時間,她就會康復。在六七十年的歲月中,大姐經歷了那么多,這個坎,相信她也會在談笑風生中輕松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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