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男孩
《雨中男孩》
希望有一天，
我能隨風(fēng)飛起
那樣，
就能放空心中的點點滴滴
即使眼中滿是淚滴
因為痛得太久
如今心已失去了知覺。
……
我喜歡下雨的日子，可以在雨中淋濕自己，讓密密的雨點驅(qū)散心中的彷徨，不管它淚是雨，還是雨是淚，就讓它盡情的在面頰上流淌。別人問，淋雨冷嗎？冷，因為我的心里失去了陽光，冷對我而言，已經(jīng)麻木，心里的眼淚比雨水還多。而我的母親就像是我的牢，困得我始終走不出那悲痛的回憶……
故事還得從十三年前說起，那時我十歲，正是貪玩懵懂無知的年紀(jì)，父親是家族里唯一有高學(xué)歷的人，在村里是書記，母親是個典型的家庭主婦，除了干些家務(wù)，其余的她什么也不會。母親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除了臉上的微笑，很少聽見她多說什么。她一直在為這個家默默地奉獻(xiàn)著，用自己勤勞的雙手忙里忙外，父親在村上做事，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全都落在母親瘦弱的肩上。而她從來沒有一句怨言，她的的善良和勤勞獲得了村上男女老少的一致好評。
我還有個哥哥，比我大一歲，可能是因為我們兩人的年紀(jì)大小差不多，還不太懂事的原因吧。那時我看到別人家的兄弟同盤而食，總是讓棗推梨，互相謙讓愛護。而我和哥哥，總是你掙我搶，水火不容。我的家庭在那個時候，雖算不上小康，但也從不缺什么，我們的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著，一家人在一起倒也有幾分幸福。
就在那年，春節(jié)前夕的一個晚上，母親突然感覺身體被掏空似的，整個人痛苦的很嚴(yán)重，跟以前判若兩人。我想，母親應(yīng)該是生病了。父親連夜把她送到醫(yī)院，那時候?qū)ξ叶裕簿驼J(rèn)為母親是身體上的一個小不舒服或小小的感冒，無大礙，應(yīng)該看看就好了，我根本就沒有再想任何其他的。
父親隨母親一起去醫(yī)院了，只有奶奶在家照看著我和哥哥。天真無知的我在嬉鬧玩耍中，一晃三天過去了，大門口仍不見父母的身影出現(xiàn)。我的心中一陣顫抖，仿佛如夢初醒，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從心底冒起，一直沖到我的嗓子眼，擠壓得我好難受。我慌慌張張地找到三叔，央求他帶我去醫(yī)院。也不知怎的，出門時天突然間刮起了風(fēng)下起了雨，我的手被三叔緊緊地攥著，在雨中踉蹌著朝醫(yī)院的方向狂奔。不知是汗水還是雨水混合著我眼中的淚水，就這樣，跑到了醫(yī)院，進了母親的病房。
病房里好靜，靜得我心里直冒涼氣，只見母親躺在病床上，手無力的垂在床沿，她滿臉倦容唇色蒼白。聽見腳步聲，母親費力地睜了睜眼，嘴角動了牽動了幾下。我連忙跑幾步，撲在床邊，抓住那雙青瘦的手，無聲地淌著淚。母親很努力的翹起嘴角，露出滿眼疼愛的笑，她說話的聲音好像從遙遠(yuǎn)的地方飄來，我怔怔地一動也不敢動，豎起耳朵，屏住呼吸生怕漏聽了一個字……“寶貝，以后聽話，多吃飯，長身體…好好讀書……”
我的心莫名的揪痛著，母親的手在我的頭上撫摸著，她微小無力的聲音像是喃喃自語，我似聽見又仿佛一個字也沒記清，大腦一片空白，我只有全力點頭。抬頭望向打點滴的鐵桿，上面掛著一袋殷紅的鮮血，正一滴一滴的從母親的脈絡(luò)融進身體，也滴在了我的心上。
父親疲憊的坐在那里，后來我就跟著三叔回家了。媽媽一直在醫(yī)院，為了給她治病，父親用光了家里所有的積蓄。還是不夠，只能四處借錢。那時，家，格外清冷。我們家從最初的小康之家很快變成家徒四壁，欠了一屁股債。
在四月的一天，媽媽終于出院回家了。因為她的回家，我的心情也開朗了起來。那天，看她的親朋好友很多，因為在農(nóng)村，拿補品的少，好多都是些小零食，我也隨著小零食開心起來。可不知為什么，卻不見家人臉上的笑容，看到更多的是無奈，失望。
五月初六的早晨，我還在睡夢里，朦朧中聽見了哭聲，因為心里始終不敢承認(rèn)有那么一個場景，所以就沒敢睜眼。忽然父親的哭聲傳進我的耳朵，還有奶奶也在哭，好像所有的人都在哭，哭聲混沌了我的世界。我再也忍不住，想見母親，連忙翻身起來，朝正房走去。剛到門口就被家里的長輩攔住。從門口的縫隙里只見母親端端正正的躺在床上，頭是蓋住的，身上穿著老衣（去世的人穿的衣服）。那一刻，猶如晴天霹靂，我哇的一聲哭出來，“媽媽，媽媽，不要走不要走，你快回來……”那一刻，全世界感覺都是我呼喚的聲音。
十歲的我披麻戴孝，坐在草堂，每天就那樣哭著，親朋好友過來留著淚安慰，爸爸則是在偏房不出來，媽媽的喪事由其他長輩料理，發(fā)喪第二天，外公來了，他哭倒在門前，沒有幾個人能明白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那種心痛和悲傷……下葬那天，我生病了，去墳上來回將近兩公里的山路，三叔背著我走了個來回。從此，母親走了，我也成了單親家里的孩子，爸爸因為負(fù)債走上了打工的道路。
在母親去世數(shù)日后，我無意間翻柜子，看到病歷，是貧血晚期，而且是母親自愿放棄治療，我腦子里瞬間想起，難道是因為錢嗎？為什么老天要這樣對我們，對待我慈祥的母親。這么多年，每當(dāng)想起母親就會流淚，爸爸幾乎一年才回家一次，奶奶照顧我和上學(xué)的哥哥。某天，我無意中看到爸爸的筆記本，上來寫著： 恩愛夫妻十三載 ，教育二子快成仁 ……（時隔太久有些已記不得了）
我能體會父親的傷悲，可是老天不公，為什么要這樣待我們。奶奶和爺爺身體不好，可是每天我們的溫飽還是有的，每逢過年，姑姑，叔叔都會買來新衣服，鞋子，雖然開心，可是再也沒有哪種味道了，慈母的味道，過年去看外公，整整十年，一見我就淚流滿面，每次哭得那么傷心，我也會跟著哭。外公來看我們從來不進我家門，而是到我姨家，因為他傷心，所以踏不進這傷心地。他想女兒，卻又不想面對發(fā)生的事實。
小學(xué)四年級，老師布置了一篇作文，《克隆什么》我寫了一篇我要克隆我的媽媽，結(jié)果在全班讀了，也受到了老師的好評，可有誰能理解我當(dāng)時寫這篇作文的心情？我的愿望，我的期盼，我多想再重溫媽媽的愛和溫暖，多想媽媽再回到我身邊。
08年夏天，我考到了縣城初中，但也在同年，哥哥為了減輕父親的擔(dān)子，執(zhí)意輟學(xué)，去了西藏打工，那年他14歲，我13歲，多少人為之惋惜。可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dāng)家啊！我和哥哥的心早已不是14.13的年齡了。我記得他是過完年走的，到年底才能回家。那時候他走時穿的那身衣服在回來時仍還是那身衣服，一年掙了1800元。
哥哥是學(xué)修車的，機油滲透了他的手，黑的洗不下來，奶奶哭了好幾天，我能體會到那時的1800元是多么多么的珍貴，和來之不易。這是他用他稚嫩的雙肩和油膩的污手，還有心傷的淚水換來的 …
09年的夏天，我上初二，那個暑假我在家，親眼目睹了父親的艱辛。他每天日升而出，日落而歸。他忙碌的身影在風(fēng)中搖晃，飛揚的塵土粘滿了他的衣衫。忽然間發(fā)覺他蒼老了許多，不知何時霜雪已漂染了他曾經(jīng)黝黑的頭發(fā)。父親汗流如雨，在他臉上的溝壑中流淌。那年英俊挺拔的父親再也不見了，如今他被生活和苦難折彎了腰，換了面。曾經(jīng)的意氣風(fēng)華被如今的疲憊和愁容所替代。看見這些，我的內(nèi)心無比疼痛、倍受煎熬。
而哥哥也是如此，小小年紀(jì)就放棄了自己的學(xué)業(yè)，挑起了家的重?fù)?dān)。這種付出，我也于心不忍。我想：我不能總這樣把苦難讓他們總擔(dān)著，我也應(yīng)該為了這個家盡一份自己的微薄之力。因此我打算輟學(xué)，去外打工掙錢，好讓這個搖搖欲墜的家，減少一些負(fù)荷。于是，我打定主意向父親講明了我的想法，沒想到卻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對。年邁的爺爺甚至下跪懇求，執(zhí)意我不要輟學(xué)。
我幼小的心靈還沒有足夠的忍耐去面對家里的困境，最后，我還是要拋下學(xué)業(yè)將踏上打工的道路。八月十五的晚上我坐上火車，來到哥哥上班的工地。我和哥哥央求工地的頭兒給我找份事做，我拍著胸脯告訴那人說：我什么都可以干，不怕吃苦不怕受累。那時，工地上坐著好多壯漢，個個曬的黑不溜秋的，我話音剛落，就引來一陣哄堂大笑。以我這種苗條的身段，像個弱不禁風(fēng)的小樹苗，這笑聲我知道沒人能看好我。工地的頭兒用眼睛掃了下我，把頭一偏，陰陽怪氣的說：“要干活，啊，就跟他們一起干吧”！說完，努著嘴巴吹著歡快的口哨走人了。這時，頭頂上的太陽似火，把人烤得口干舌燥，我咽了口吐沫潤了潤喉，把一扎捆好的鋼筋試圖扛在肩上。
這種沉重可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種感覺，我只能咬著牙使出全身的力氣，把它往肩上拖。汗水淹沒了我的雙眼，一種從未有過的刺痛從肩上迅速滋生全身，慢慢變的麻木。雙腿顫抖著站立不穩(wěn)，如機械人一般拖著長長的鋼筋根，在工人的人群中搖晃著……感覺一天比在地獄中的十年還長，好不容易下班了，我拖著皮鞭抽過似的身體，天旋地轉(zhuǎn)的回到宿舍，衣服和肩膀都被磨破了，那殷紅的血結(jié)成了硬硬的一塊，與我肩上的肉緊緊相連。我極力地忍耐不敢哭出聲音，閉著眼睛把粘在肩上的衣服用力一扯，像刀剮骨一樣的疼痛，在我身體里蔓延。
在工地的日子過了好久了，我所有的回憶的場景都已經(jīng)麻木，那是一種打掉門牙往肚子里咽卻不能喊累的那種感受。肩上的舊傷結(jié)繭了新傷又滋生了，時間與痛苦在輪回著，只有在每個月的最后一天才是我最欣慰的日子，那一張張散發(fā)著油墨香的毛爺爺，只有他才能令我的家有一點的生機。
第二年的春天，我累垮了，無奈只能回家，沒辦法每天只能喝著中藥來調(diào)理身體。可是，光這么在家耗著也不是辦法啊！不斷掙不了錢，買藥還光發(fā)錢，我心里急得七上八下的，心想男子漢流血留漢不流淚。一心再想謀個活兒干，哪怕掙的少點，只要不給這個家添麻煩，再苦再累也值了。我再一次不顧家里人反對，只身一人來到西安。我又一家又一家的工地跑著找事做，因為除了下苦力其它的事我暫時也不大會。皇天不負(fù)有心人，后來終于在一個工地上找到事做了。老板是個年輕人，挺喜歡精打細(xì)算的。
我在那里干了一個多星期，某天下午，老板叫我到他辦公室來一趟，當(dāng)時我心里還很忐忑，以為是我哪個地方做的不好，是不是老板找我麻煩？我有些沉重地走進老板辦公室，沒想到他朝我一臉的笑，招手要我到他跟前。老板拍了拍我的肩說：“ 經(jīng)過這幾天的觀察，發(fā)現(xiàn)你人雖沉默寡言，但做事還是一絲不茍，挺負(fù)責(zé)任的，現(xiàn)在我這里需要一個助理，幫我理理帳，給我分擔(dān)一點管理上的工作，你看能勝任嗎？”這可是我難得的機會啊！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這個工作做不做得好，我心里可是一點兒底都沒有，但我還是非常高興的應(yīng)承了下來。我想：只要我肯努力能夠用心去學(xué)，沒有做不好的事。我慶幸那是我人生的一個重要的轉(zhuǎn)折點，工資也比別人多一些，因為責(zé)任心強，每天干活從早到晚，十二點之前沒睡過覺，在與我相同年紀(jì)的人中，相信沒有幾個會有我那樣的生活，吃飯睡覺干活，日復(fù)一日，人就跟機器一樣，不停在轉(zhuǎn)，再苦再累，只為一個家的明天，為了它，我要一直的堅持和堅強。那時候我在床頭寫了一句 “ 再苦再累永不言敗，不死我終將出頭 ” 。
2013年，我工地的老板介紹我認(rèn)識了一個朋友，也是做工程的，承包了一些工地上的活。當(dāng)時他說他手上有點小活，說給我做，賺多賺少都是我的。我一咬牙答應(yīng)了，總不能一輩子在人家手下干活，有機會自己也可以拼一拼。17歲的我就這樣在別人的幫助下，我也做了個小老板。可是，老板可不是好當(dāng)?shù)模稽c也不輕松，誰也無法體會到在我那個年紀(jì)一下領(lǐng)10個人干活，那時的我徹夜失眠，白頭發(fā)也出來了好多，一年奮斗下來，我的第一桶金———12萬。當(dāng)錢打到我卡上的時候是臘月二十八，但那時的我卻不想回家，只想一個人靜靜的在房子里呆著，一年的壓力幾乎到了崩潰邊緣，只想大喊幾聲，發(fā)泄一下我的辛酸苦辣。
2014年，我又成功的接下了一個活，但是努力的付出卻輸給了經(jīng)驗，我不但沒賺錢而且還賠了好多錢。所有的辛勞和希望付之東流，我心力交悴得了一場大病，每天躺在床上，除了吃藥打針，什么事也干不了。老板也不用我了，我是上天無門，下地?zé)o路，那種窘迫和困境讓我的心無比的絕望。我把房門關(guān)得死死的，用被子緊緊地捂住我的臉，在被窩里聲力斯竭地哭。窗外突然下起了大雨，滴滴雨點把我的心敲得千瘡百孔，我不甘心，也不認(rèn)輸……
后來，我十分狼狽的回家了，在老家養(yǎng)病的那些日子，我的心情糟糕透了，那天，我和哥哥打了一架，父親因為出于我小，給了我一巴掌，年少氣盛的我離家出走了，感覺委屈太大，就跟朋友借了500元錢，買了一張?zhí)K州的票，來到蘇州，我被現(xiàn)實所征服，只好在廠里上班。蘇州的天老愛下雨，也正是因為那時，我喜歡上了淋雨，場場不落空，也許我在懲罰自己，也許是為了洗刷我內(nèi)心的某種傷痛。當(dāng)母親的忌日到時，我卻不能為她上香，也不能在外公面前為母親敬孝，而且還讓父親為我擔(dān)憂，讓愛我的人失望。我恨自己沒本事，及做事的失敗，我?guī)缀鯇ψ约簡适Я诵判模刻爝^著恍恍惚惚的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浪費生命。
再后來，爸爸經(jīng)人介紹，我有了繼母，家也慢慢好起來了，我也有了同父異母的小妹妹。她很可愛，全家人都愛她，她是老天賜給我們家最好最好的禮物。可是天不如人愿，老天不長眼，妹妹竟是先天性腦癱。那時父親幾乎跑遍了大小醫(yī)院，為她求醫(yī)問診。四年來，她是所有人的心病，她每天靠藥維持，四歲了，不會走路不會說話，什么都不會，唯有可愛。我的家一次又一次遭受打擊。我繼母是天下最好的母親，把家里打理的有模有樣，對我們也是跟親生的一樣，可是誰能接受妹妹對她的打擊呢？終于在2017年的臘月，她和爸爸離婚了，她為這個家付出的太多太多，終究還是沒有看到希望，做母親的心徹徹底底的死了。我們沒有任何一個人怪她狠心，對繼母，我們內(nèi)心只有感恩。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fēng)，繼母走后不久，我出了車禍，小腿骨折，做了手術(shù)。這個家再一次遭受到沉重的打擊，父親既要照看著離不開人的妹妹，同時又要伺候病床上的我，兩個人的吃喝拉撒，全是父親一個人忙里忙外。那段時間是我人生中最最煎熬的日子，父親那座偉大的山峰，他經(jīng)歷的痛苦和打擊遠(yuǎn)遠(yuǎn)超過我。我心疼他，可憐他，一種無法言語的負(fù)罪感壓得我透不過氣來。我怪自己沒用，怪我不爭氣。
天無絕人之路，人不死，生活還得繼續(xù)，越年長，越能體會母親的離去對我們的人生有多大的影響，時間越長越想念，那種滋味就像一個大大的蜘蛛結(jié)的一張網(wǎng)，一直把我困在其中，心疼得動彈不得。腦子里不敢想象未來，內(nèi)心中只有以往悲傷的回憶。雨，一直在下，就像我的故事依然在發(fā)生。
雨中男孩，感覺這十三年一直都活在雨中，跑不出，走不完，喜歡一個人上路，沒有方向，沒有歸宿，只想找一個適合自己的地方停留。雨中男孩，一直堅強、善良，一直在為明天的美好而努力、奮斗。我在內(nèi)心默默祈愿：哪怕自己折壽半生，換我小妹健康，讓我父親幸福，換所有愛我的人都快樂。又下雨了，佇立雨中，我對自己說：堅強，善良，努力，奮斗。
我常常一個人走在雨中，很少打傘。每當(dāng)走在雨中的時候會隨雨釋放出一種心境，因為懂雨，所以知道雨有喜、有悲、也有愁！雨中男孩，我愿接受未來所面臨的一切，不認(rèn)命也不認(rèn)輸。
（文/習(xí)慣了∥與影子的對話）
作者：習(xí)慣了∥與影子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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