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府人吃苦耐勞,地里活抓得都緊。上世紀八十年代,一家子十來畝地都種麥子,一到農忙,自家屋、鄰家搭伙一搭收麥。到了上世紀九十年代,各家各戶搞經濟特產——種蘋果,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今個搭伙給你家下蘋果,明個合起來給他家裝箱子,你來我往,鄉黨們的感情都深得很。
搭伙搶收成那幾天,大人忙,碎娃們也得幫著家里出力干活。半大的小子跟著大人鋤地、下蘋果、搬箱子,女娃們大都在屋里準備飯。
那時候,我們都是上中學的毛頭小子,平時關在學校里學習,放假想出去瘋,大人們說把屋里活干完再出去耍。
我們在一塊耍的一幫子人都愛打籃球,想湊夠人就得把家里活干完,沒辦法,我們也琢磨著學大人搭伙。
趙軍家澆完水要鋤地,一伙子趕去踢哩哐當一天完。說實話,標準肯定不行,毛手毛腳的一鋤頭蓋兩鋤頭。
俊明家蘋果熟了,十來個人一伙上。
給姚峰家拾樹枝枝那年冷得很,我著急忙活地抱著一捆正準備往拖拉機上扔,一不小心被樹上的枝枝給抽到臉上。疼我到現在都刻骨銘心,西北風加上樹枝那一下,叫我報復性的折了那根枝枝。想想還疼!
搭伙確實快。但屋里人也頭疼,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吃飯,我們一伙人戰斗力強得很。有一回給岳強家蘋果樹打藥,一直打到后晌,把人餓成馬,打完回到屋里,岳強媽蒸的饃還沒出鍋。岳強這慫賊得很,桌桌一搭,切了兩個大西瓜,一邊切還一邊說這是專門從他舅家地里摘的,甜得很。
我們一伙又渴又餓,一頓狂吃,等岳強媽開始上菜上饃的時候,大家全都A不下了。
A完騎上車子去籃球場上切磋了五六場,不行了,打不動了,肚子又開始叫,西瓜不頂飽,那天只能草草結束。
晚上回到屋里,蘸著我媽晌午的菜水水吃了三個大蒸饃。叫我哥一頓子數說:"一天光胡跑,吃著自家的饃干著別人家的活。"
自從岳強那一次,大家都精明了——吃飯前,堅決不吃西瓜不喝茶。
我考上軍校那年,我爸媽為了我上學的事,把地里活耽擱了。眼看我就要去蚌埠上學了,蘋果樹地頭的雞糞堆了兩個月還沒上。
我叫上伙計們給幫忙,挖樹坑坑、上雞糞,不到三天時間把活干完了。干完那天,我媽叫了幾個嬸子一塊做了幾桌好菜犒勞我們。
那一天吃美了,也把酒喝美了。平均每人都是5個包包饃以上,向偉吃得最多吃了9個,習鋒喝得高興把眼鏡都給遺了。
想想那時候這家跑跑、那家跑跑也挺美的。下雨了窩到張恒家打一天牌,還能白吃。但不管在誰家,大人們都把我們當成自家的娃。所以這么多年,一塊搭伙的伙計們一路幫襯著,誰新房裝好了,大家一塊去給搬家;不管誰回老家,都要問問其他幾個有要捎的沒;過年不管伙計在不在家,都要去看看叔和姨,坐到炕頭拉拉家常,親的很。
一起搭伙的伙計們友誼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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