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剛放亮,菱花就推著豆腐車來到市場,看見想買她豆腐的人已經(jīng)等在那里,趕緊麻利地將車子順街放好,再掀去豆腐盒子蓋板,露出白嫩的豆腐,按著蓋板壓出的方塊,舉刀裁出小方塊,不用吆喝,就可以售賣了。
這是一天最忙的時候,但菱花忙而不亂,有條不紊地裁豆腐塊、鏟起豆腐、放進塑料袋,遞給買豆腐的人同時接過遞過來的錢,扔到錢匣子里。幾秒的工夫,就賣掉了一塊豆腐,她好看的臉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細密的汗珠,但她沒時間擦,嘴里念叨:下一位。
二娘手里拎著豆腐,看著菱花,情不自禁地夸贊:瞧這閨女,細皮嫩肉的,天上的仙女也沒咱菱花好看。豆腐做的也是白嫩細膩、味香可口。
三爺說,這是真正的鹵水點豆腐,營養(yǎng)豐富,不像有的豆腐硬邦邦的,關鍵是沒營養(yǎng)。
菱花微笑著說,做生意,不能糊弄人。
貨真價實才好賣。二娘看了眼手里的豆腐,由衷地說。
大柱上前,把錢扔進錢匣子里,大大咧咧地說,豆腐西施,給我來兩塊豆腐。
哎!請稍等。菱花麻利地裁豆腐、鏟豆腐、裝進塑料袋、遞給大柱。
二娘眼睛一亮,這孩子,真會說話。豆腐西施,這名字好,以后,我也叫你豆腐西施了。
三爺笑著張開沒有門牙的嘴,扭頭看了看不遠處其他冷冷清清的豆腐攤子,說,這叫名正言順。其實,應該叫她豆腐王。
菱花手上的動作不停,邊鏟豆腐邊說,別,大家還是叫我菱花吧。不是鄉(xiāng)親們照顧我的生意,我也不會賣得這么快。
不遠處的另外幾個豆腐攤子,孤零零地杵在那兒,不見買豆腐的人影。賣豆腐的幾個人湊在一起,就有難聽的話飛出來。
娟兒她娘斜著眼睛看了眼生意紅火的菱花,憤憤地說,仗著有幾分姿色,瞧她N瑟的,這偌大的市場都擱不下她了。
別整沒用的,我們還是想想怎么趕走她吧,這一天天的,都得等她賣完了豆腐,才能有人買咱們的,這樣下去怎么行啊?豆腐張瞟了一眼菱花攤位前的人說。
娟兒她娘上來一股狠勁兒,說,對!有她就沒咱們!
第二天早上,菱花推著豆腐車來的時候,照樣已經(jīng)有鄉(xiāng)親等著她了。見她來了,呼啦一下圍上去,幫她支好攤子搬豆腐盒,在大家的幫助下,菱花開始賣豆腐了。有幾個小混混站在人群后面,互相對視了幾眼。菱花笑盈盈地鏟起一塊豆腐,剛要放進塑料袋,一個男人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流氣地說,這手賣豆腐可惜了,不如跟哥哥吃香的喝辣的去。
菱花漲紅了臉,憤怒地推開男人說,放開我,我男人可是軍人。
軍人?在哪呢?咋不保護你呢?癱在床上了吧?
菱花怒極,狠狠地瞪著男人。男人一揮手,幾個小混混一哄而上,擠翻了豆腐攤。菱花一看亂七八糟的豆腐攤,又氣又怒又悲,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起來。大柱一看事兒不好,喊了聲,還沒王法了?菱花的男人可是因公受的傷。上去一把扭住了男人,有人報了警。男人供出幕后主使——豆腐張和娟兒她娘,派出所處理了小混混們,市場管理所對豆腐張和娟兒她娘進行了批評教育,暫停了他們的經(jīng)營活動。
日子照常,經(jīng)過這事,菱花每天照顧癱瘓的丈夫,做豆腐、賣豆腐,周而復始。
菱花每天來市場,抬眼看向娟兒她娘和豆腐張空落落的豆腐攤,不知為啥,她的心里也空落落地有些不是滋味。
這天,她很快賣掉豆腐,惦記著躺在床上的丈夫,忙不迭地回到家里。剛燒了鍋熱水,突然聽到窗外傳來女人凄厲的哭聲。菱花趕忙出門,不看不要緊,一看,菱花的心揪成了一團。原來,娟兒她娘沒了賣豆腐的營生,家里陷入困境,車禍受傷的娟兒她爹,因沒錢吃藥,鬧著要自殺。
第二天賣完豆腐,菱花去了市場管理所,說了娟兒家的情況并要求給娟兒她娘留個攤位。市場管理所找來娟兒她娘和豆腐張,教育了一番,并讓他們繼續(xù)在市場賣豆腐。娟兒她娘低眉順眼地站在豆腐攤前,小聲地吆喝著,可是豆腐還是不好賣。菱花看在眼里,就和二娘、三爺商量,咱們開個會,大家研究一下做好豆腐的道道。
會是在胡同口的大槐樹下開的。三爺怕有人起刺兒,找了市場管理所的人參加。
會議一開始,娟兒她娘就問菱花,為啥你的豆腐那么好賣?
豆腐張撇了撇嘴說,我說娟兒她娘,你真是得寸進尺啊,菱花怎么可能告訴你?
市場管理所的人聽了,鄭重地告訴豆腐張和娟兒她娘,你們能重回市場,是菱花給你們講的情,今天開這個會,也是菱花組織的,目的就是把她做豆腐的經(jīng)驗告訴你們。
娟兒她娘和豆腐張一聽,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張得老大,激動得不知說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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