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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風也等你

    爺爺的攤位

    墨殤 65 ℃ 0 條
    作者: 宋雨霜

    回宋家灣必會經過馬喇鎮上的街道。然而這些年,我對鎮上的街道越發感到陌生了。街道并不很長,車子開到街道中間時,我習慣往左邊車窗探出腦袋去看那個吊腳樓階沿的左側角落,曾經的攤位現下空空如也。不知何時,連那吊腳樓也變為了嶄新的磚房,階沿和角落徹底消失。我終究失去了爺爺的攤位,不免悵惘失落。

    爺爺在吊腳樓階沿左角的攤位是我去趕集的動力,也是溫情的奔赴。可是如今,我弄丟了這個攤位,連同丟了的是整個童年的趕集故事。當那個一平方大小的混合著頭發酸膩氣味和肥皂泡沫味的攤位浮現眼前,那些往事又鮮活起來。

    爺爺和他的父輩、兄弟一樣,躬耕于大山深處,生計艱難。除了種莊稼,爺爺還學過木匠、裁縫手藝,但沒掙到啥錢。后來他學了剪頭發的手藝,被人們稱為"剃頭匠",并在鎮上尋得一個小攤位。這個攤位所在的吊腳樓,靜默地佇立在一個小斜坡與主街道交接的位置,主人家姓鐘。面朝吊腳樓,一樓的階沿左右兩個角落,爺爺在左邊這個角落。右邊的角落是我幺爺的攤位,他是我爺爺的親弟弟,一位個子矮小為人溫和的長者。鎮上的人都知道宋家兩兄弟是剃頭匠,手藝不錯價格公道。

    爺爺的攤位布置簡單,靠墻是一個粗樸的木板小桌,放梳子、剪刀、推子、肥皂之類的用品。小桌右側有一個齊腰高的木質洗臉架,擱著褐色膠盆和帕子。剃頭用品需要爺爺自己帶,主人家提供木板小桌、一條灰長的木凳子、洗臉架,還有燒熱水的鍋灶、柴火等。一個月,爺爺向鐘家繳納幾元錢的攤位費。那時給人剃頭,連同刮胡子在內只收五毛錢,好些年過后才漲到一塊錢。

    每月日期逢三號、八號是馬喇的趕集日,鄉下稱之為"趕場".趕場天,爺爺脫下干農活的衣服,稍微收拾后背上灰麻的牛仔包到鎮上擺攤。遇上趕場天,我和姐姐放學后就往鎮上跑,奔著爺爺的攤位而去。到攤位的時候,爺爺正在忙碌,我們歡快地叫上一聲"爺爺",他答應著,招呼我們等會,于是我和姐姐在旁邊耍上一會。爺爺往坐著的人臉上抹上肥皂,揉出泡沫后再用剃刀刮胡子,那混合著胡須的白色泡沫讓人惡心。我看了一小會就抬頭看看樓板,一些蛛網泛白發著光。低頭時,我看到爺爺腳邊的地上灑落了一些發團,白的灰的黑的頭發夾雜著,看著有些發怵。灰長凳子上坐了四五位等剃頭的老人,那些穿著青布衣服的老人,頭上包著白帕子,帕子有些發黑,沒被遮住的頭發露出來,看上去油膩黏著的樣子。那些老人估計是不常洗澡吧,頭發和身上有股酸臭的衰老的氣味。那氣味不好聞,但我并不十分排斥。

    有時等的時間稍微久了,我就去爺爺攤位旁邊的棉絮加工店,站在門口看師傅彈棉花。師傅用巨大的棉弓打著棉花,發出"RRR"的聲音,這特殊的"音樂"在喧鬧的集市中顯出別樣的魅力。我有時聽得入迷,爺爺忙好了喊我們一聲,我們便走幾步回到攤位邊。他從兜里掏出一塊錢給我們姐妹倆,叮囑"雨雨,俊娃,你們不要亂跑喲".從爺爺手里接過錢,姐妹倆飛快地跑開。

    拿著爺爺給的零花錢,在街上逛著,我心里有些小小的得意。因著爺爺在鎮上的小攤位,我感到驕傲和滿足,仿佛自己也是鎮上的孩子了,步子越加輕盈歡快。買了一串油湯圓或是吃了一盤兩毛錢的米豆腐,我們心滿意足地回到爺爺的攤位,給他打招呼先回家了。那時我年幼,不知道爺爺站一整天的辛苦,只知道找他要零花錢,不知道漸漸西斜的太陽把爺爺的影子漸漸拖長。爺爺從鎮上收攤回家時,會從水果販子那里買上降價的桃子、香蕉之類的。盡管那些水果并不十分新鮮,我們仍吃得歡快,嘴里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等爺爺收攤帶零食水果回家,成為我們姐妹倆每隔五天的盼望。

    2003年秋天,姐姐考去了縣城讀書,趕場天就剩我獨自去爺爺的攤位了。后來我也去了城里讀初中,失去了去爺爺攤位要零花錢的機會。暑假回家時,我們從鎮上汽車站走到爺爺的攤位那里,看到他站著給人剃頭。或許是我長大了些,也或許是進了城見到了新式理發店,我對爺爺的剃頭攤位感到一種凝重和哀愁。那樣古老原始的剃頭手法和工具,那樣衰老仍舊堅持的容貌和身姿,我對爺爺的攤位也產生了一種獨特的敬意。

    爺爺本來身體就不太好,由于種莊稼和長期站立的多方面因素,他越來越衰老、病弱。在他去世前的前幾年,他堅持走路去鎮上擺攤,可是卻不能走回家了。站一天下來,他實在太累了,只好花五塊錢坐個摩托車回村里。除去攤位費、摩托車費,以及買生活用品的花銷,他一天的辛苦收入所剩無幾。即使如此,他還是堅持背著他的牛仔包去趕場,仿佛和攤位有個堅實的約定。

    2009年春節后不久,罹患肺氣腫的爺爺永久地離開了我們,離開了他操勞一生的村莊和剃頭攤位。因在重慶主城讀書,我沒能及時趕回來見他最后一面,這成為永久的遺憾。暑假,我回到鎮上,見到爺爺的攤位空空蕩蕩,想到他在攤位前辛勞的樣子,想到再也沒有人答應我喊的一聲"爺爺",溫熱的眼淚簌簌落下。之后的日子,我每次經過鎮上,都會走近那個角落,試圖搜尋爺爺的身影,還有空氣中彌漫的油膩的頭發味道。可是,我一無所獲。

    馬喇鎮街道兩邊的木房子被磚房取代了,不知何時爺爺攤位所在的那棟木房子也消失了。鎮上出現了好幾家新式的理發店,年輕人走了進去,不少中老年人也走了進去。街上的剃頭匠成為了歷史,人們還記得鐘家階沿的宋家剃頭匠么?一棟嶄新的磚房奪走了我記憶中的階沿和爺爺的攤位。我為馬喇鎮的發展變化欣喜,也為失去爺爺的攤位而感到失落。

    爺爺一生溫和善良,撫育了曾是留守兒童的姐妹倆。他教我識字打算盤,寫毛筆字,在我的做作業本上簽字。我看他"叭嗒吧嗒"地抽旱煙,記得他身上的煙火味。光陰似水,爺爺離開我許久了,很多記憶漸漸褪色,我甚至記不得他說話的聲音。唯獨記得清楚的是,他站在攤位前給人剃頭、刮胡子的樣子,他端著盆穿過小巷子,下到木房子底樓灶房打熱水的樣子。

    爺爺的攤位像一個港灣,是我兒時的希望和愉悅所在。當我長大離開老家,攤位如同一個守護的老者,靜默地待我回來。爺爺的攤位還在時,哪怕只是那個空空蕩蕩的角落,我也感到一絲微薄的慰藉。如今,鎮上的建筑煥然一新,許多老人不在了,新鮮的面孔讓我感到陌生。消失的木房子和階沿,消失的攤位。我的慰藉一并消失了,回到鎮上的我成了一個沒人疼愛的孩子。現在的我接觸過不少新鮮事物,也將見識更多大世面,卻再也見不著爺爺的小攤位了。我欲哭無淚,心里是沉沉的凄涼和悲傷。

    簡陋的剃頭攤位,凝聚了爺爺改善家庭生計的付出,承載了留守女童活潑歡樂的趕場心愿,容納了我無限的思念與哀愁。永遠的爺爺,永遠的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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