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蓮是我的高中同學,高二時轉到我們班,就坐在我的斜上方的位置,她性格開朗,經常可以聽到她爽朗的笑聲,很快就融入了這個班級。彩蓮皮膚黝黑,個子不高,身材瘦小,五官立體,總體上稱得上是個美女。
彩蓮非常愛笑,總能聽見她“哈哈”的笑聲,與人說話時她總是面帶微笑。她喜歡給同學講惡俗的笑話,看見周圍的同學們齜牙咧嘴地說“不要再講了”。她便得意地開懷大笑,興奮地說道:“來來來,我再給你們講一個嘛。”
高中時,由于經常在校刊上發表文章,我包攬了班上文學方面的事務,一些同學時常會拿著自己寫的小說、文章讓我看看,幫忙修改一二。彩蓮平時不是一個對學習積極的人,有點得過且過的意思。一次下課,她突然轉過身來對我說:“我寫了一篇文章,能幫我改改嗎?”我依稀記得她在文章開頭這樣寫道:一個陰雨連綿的清晨,周圍寂靜無聲,屋里的兩個女兒不約而同地早起,這個男人面無表情,讓兩個女兒去屋后砍兩根竹竿,用來撐起靈堂前的篷布,靈堂里躺的正是兩個女兒的母親。看到這里,我突然想起,曾經有同學提起過彩蓮的母親不知道什么原因去世了,她有一個姐姐,但是姐姐已經結婚嫁人,母親去世后家里就剩下她父親和彩蓮兩個人。讀到開頭,我恍然大悟手里的這篇文章可能是彩蓮自己的故事。
文章里還這樣寫道:“出事前,兩姊妹的母親和父親同時乘坐一輛摩托車,在路上與一輛汽車發生碰撞,她們的母親當場死亡,父親受了傷,幸免于難。”她描繪了舉辦喪事到結束的整個過程,“這個男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招呼著前來吊唁的賓客,喇叭里放著哀樂,貌似對面的山頭都能震蕩出回聲,可是除了哀樂外,所有的一切都寂靜無聲。”文章里雖然沒有描寫當事人的心理活動,也沒有任何傷感的字眼,但是看完之后莫名會讓人傷感。這篇文章雖然寫得不是特別好,有些詞句使用也不是很準確,但是我沒有給她改動一個字,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下課后,我拍了拍彩蓮的肩膀,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彩蓮,這篇文章我看了,寫得不錯,就沒給你改動了……以后我們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要勇敢、堅強面對。”
“這文章寫的不是我自己,真的不是。”彩蓮急忙解釋道,慌忙地露出燦爛的笑容。
“我知道不是你,這是我從你的文章中得到的啟示和道理。”彩蓮接過作文本,轉過了身。
經過這件事情以后,彩蓮還是跟以前一樣,活潑開朗,但是她讓我幫忙修改的那篇文章沒有任何聲響,也沒有發表,就這樣不了了之了。彩蓮再也沒有讓我幫忙修改過文章,當時的我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也沒有向任何人提起過彩蓮的這篇文章,高中繁忙的生活讓我早已忘了這件事。高中畢業后,彩蓮沒有繼續升入大學,我們一度失去了聯系。
多年后的一個夜晚,腦中的記憶又突然跳了出來,讓我想起了這件事,心中有些懊惱和擔憂,高中時的我說的那些話會不會讓彩蓮感到尷尬,會不會增加了她內心的傷感?如果高中時我能多關心她、多幫助她該有多好啊,現在回想起不免有些遺憾。在向多位同學打聽后,我終于與彩蓮取得了聯系。
“彩蓮,你還記得我嗎?”我小心翼翼編輯好文字,發了過去,不久就得到了回復。
“記得呀,老同學。”彩蓮發來視頻,視頻中的她依舊是燦爛的笑容,她比高中時期要豐腴不少,除了打扮成熟外,似乎變化不大。彩蓮告訴我,她結婚了,孩子已經4歲,雖然每天忙于奔波,但是日子過得還算充實。看到彩蓮一臉幸福的樣子,我沒有再提起當年修改文章的事,感覺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或許她早已釋懷,或許她早已忘記了吧……